布鲁斯吃饭的时候,助手匆匆跑来,他跑的满头大汗,一边弯腰喘着气一边给他递报告。

    “教授!教授!!您快看看这个!!”

    布鲁斯心脏莫名砰砰跳着,走过来接过报告,低头快速扫过。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下瞪大了自己的蓝眼睛。

    “发明这支药剂的人简直是天才……哦不,鬼才!!!”

    “试验做了吗!?”

    助手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已经……已经开始了。”

    布鲁斯哪里还有心思去吃饭,直接朝着自己实验室跑了过去。

    一天后,确认实验体没有异样,布鲁斯手指颤抖着去找了纪霆舟。

    现在的他根本想不到以后还有能彻底痊愈纪霆舟的方案在,此时的他光是知道有抑制纪霆舟症状的药剂,便已经很激动了。

    面对布鲁斯激动的解答,纪霆舟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二是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好与坏,他都随便。

    布鲁斯知道他现在的心理状态有着很严重的问题,他也没废话,直接开始为纪霆舟注射。

    毕竟谁知道下一秒,这个像是死了一样的男人会不会突然暴起发狂。

    很神奇的是,在注射完那支药剂后没多久。

    那种密密麻麻常年不退的头疼感竟然神奇的消退了,甚至没有强效止痛药带来的副作用感。

    那是一种,很宁静的感受。

    令纪霆舟回忆起了从前沈如山知了以及大根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三人带着魏杨一起爬山躺在顶峰看星星的日子。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视线突然抽长,像是长高了很多,站在明显比垃圾山风景更好的不知哪座山头,旁边还多了一个卷毛小孩。

    纪霆舟看不清那小孩的模样,只听到对方用软糯的嗓音,很是依赖的管自己叫爸爸。

    她拉着自己袖子,用撒娇的语气要他抱。

    纪霆舟本能反应是把人推走,但梦里的自己并没有这么做,他听见自己用无奈的声音说:“你怎么麻烦。”

    然后心口不一样地弯腰将那还没有一泼尿大小的东西给抱了起来。

    纪霆舟:?

    “爸爸你看,那几颗星星连起来像不像你。”

    纪霆舟听自己这具身体开口道:“哪里像,小小年纪得老花了?”

    小团子明显不满:“那你说像什么。”

    “像魏杨的屁股。”

    “什么!哥你不能这样!!哪里像我的屁股了。”

    原本一直在后面没吭声的魏杨耳尖地听到这句话,嚷嚷道。

    视线一转,纪霆舟抱着小孩转过身,看向了身后噘着嘴的魏杨。

    多令人怀念的面孔。

    小山似健壮的身躯,充满朝气的脸庞,以及屁话很多的特点。

    还有旁边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他偶尔神志不清时还会叫她名字的那个人。

    “小声点,都有回音了。”

    知了看向魏杨,抬手塞了块糖进她嘴里,后者立马不吭声了,甚至还要了一块,脸色十分谄媚地走过来,塞给了纪霆舟怀里的小孩。

    “来,我们纪念也吃。”

    听到这个名字,纪霆舟心中诧异。

    纪……念?

    很熟悉的名字,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不等他思考,纪霆舟这具身体又开口了:“少给她吃糖,她要是长蛀牙了我就把你牙拔下来。”

    多凶残的话,像是他会说出来的。

    但其中并不掩饰的关爱,令纪霆舟十分陌生。

    这个梦并没有结束。

    让他看到了许多荒谬到令他皱眉的后续。

    比如,他的女儿不是沈清棠,而是一个叫纪念的卷毛小孩,常常屎尿屁挂嘴边,会跟他斗嘴,每次拉出异形屎都要让他看,感冒的时候还会把鼻涕水悄悄抹在他鞋上,十分可恶。

    每次纪霆舟感觉自己要生气时,他占据的这具身体永远都只是佯装发怒一下,像个傻爸爸一样宠溺对方毫无下限。

    纪霆舟有时候都难以忍受的想要质问自己:你脑子溅上尿了?

    卷毛小孩着实可恶,但是却是个有着逆天天赋,以及许多秘密的天才。

    她很神奇,解决了纪霆舟常年失眠的问题,五岁时救了被扎了一半毒素险些死掉的魏杨,后来意外救了陆织的独子,又揪出了一直针对纪霆舟的元凶,并解除了元凶与他之间的误会。

    纪霆舟第一次病发没多久,她一个人跑去自称自己儿子的敌人那里换来了几瓶能缓解他症状的药剂,又靠着自己治好了他,十七岁时插科打诨救了知了,并收复了原本该是敌人的杀手团。

    她甚至还在机缘巧合下救了本该死在暗杀中的丽女士。

    那些他早就失去,并且再也找不回来,已经被模糊掉的人与事物,在这个叫纪念的小女孩的干预下,全都被留了下来。

    简直像老天看不过眼,专门派下来的救世主一样。

    纪霆舟揣着这份复杂,缓缓睁开了眼。

    房间里的香薰气息,让他有种还停留在梦境里的错觉。

    在梦里,每晚伴他入眠的,就是这种香。

    纪霆舟猛地坐起。

    他缓了一会儿,静静等着异样发作。

    但神奇的是,没有头疼。

    纪霆舟抬眼看向昏暗的卧室。

    也没有幻象。

    什么都没有。

    抬手撑着额头,他垂眸缓着神。

    虽然好像在梦里待了很久很久,但纪霆舟并没有自己就是那个纪霆舟的感觉。

    那些经历都不是他的。

    他像是看了一场主角跟自己有着同样一张脸的电影般。

    闻着香味,他心想自己现在还不清醒吗,这个味道怎么还不消散。

    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猛地抬头眼神犀利扫向一旁的柜子上。

    莲花形状的香薰,正燃着烛火,散发着幽幽清香。

    同梦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