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咽下去的时候,就好像在咽沙子。

    “老大,分点。”矮子颤声道。

    胖子停下,在桌上重新拿了个碗。

    把炒饭分了一半出去。

    可能是怕矮子吃亏,他也清了清嗓子,吐了一口浓痰进去。

    只不过没生病,痰没有矮子的浓,也没有矮子的绿,泡沫子倒是要大得多。

    搅匀递给矮子后,似乎舒坦了很多,胖子吃的飞快。

    矮子苦脸看着碗里的唾沫泡子,心一横,快速扒拉起来。

    快吃完的时候。

    瘸子说了第二句话。

    “给其他人留一口。”

    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一直看着这伙人把炒饭吃的一粒不剩。

    瘸子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只不过微微撇了撇头,那群人便搀扶着飞快的消失在街道上。

    瘸子回身走到男人跟前。

    冷眼打量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可怜人。

    男人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还是盯着积水看。

    忽地。

    瘸子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将后者拽起来后按在墙上。

    他眯着眼睛微抬着头,牙齿咬得嘎嘣响。

    “我在外面看了你三天,狗急了都知道跳墙,可你三天来的表现,狗都不如!”

    男人眼眸里的光亮一闪而逝,仍旧像个死人般一动不动。

    瘸子松手,把男人掀翻在地。

    “傍晚,怡观海,我有你想听的故事。”

    说罢,瘸子一瘸一拐出了彩霞街。

    而男人总算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他看着瘸子远去的背影,双眸不停颤动。

    怡观海客栈。

    端木家经营的最大客栈。

    从初春到冬末,从来不缺客人。

    此刻已是傍晚。

    角落里,陆天明盯着桌上那壶男儿泪静静等着。

    男儿泪,怡观海客栈最便宜的酒。

    但最便宜的酒,往往最烈。

    他从端木斋口里听到了十一年前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将是唤醒曲白的关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曲白。

    或许是那份坚持,让陆天明想到了小时候练剑的自己。

    又或许是那份坚持,本身就毫无意义到让人动容。

    陆天明就是觉得,一个能为感情徒步九年的人,如果用这份勇气和决心干点别的,肯定会很精彩。

    可现在的曲白,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旁人无比难受。

    哒哒——!

    桌边响起了脚步声。

    陆天明没有抬头。

    他盯着那双流脓的双脚看了片刻。

    抬手说了个“坐”。

    曲白静静坐下,一句字都没说。

    陆天明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摇着。

    “十一年前”

    “爹,今年大旱,咱自己都快吃不饱饭了,你为什么还不收乡亲们的钱?”

    昏黄的油灯下,卉儿嘟着嘴,抱怨道。

    柳彬揉着卉儿的头,慈爱道:“就是因为大旱,我才让乡亲们欠着啊,这时候找他们要钱,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卉儿气呼呼拿开柳彬的手:“可是买药材也要钱,这样下去,咱家很快就撑不住的。”

    “怎么会撑不住,爹和娘少吃点就是了。”柳彬笑道。

    卉儿抿着嘴,不想搭理他爹。

    柳彬身子往卉儿那边靠了靠:“卉儿,爹现在不给他们开药,他们就会死,人如果死完了,谁还来看病?到时候,咱不也得跟着活活饿死?

    而且乡亲们平时可没少帮咱家,对门的牛婶,你三岁那年掉井里,就是她把你捞上来的。

    村头的王叔,你七岁时候上树捅马蜂窝,要不是他看见,你得被马蜂活活蜇死。”

    柳彬细数着邻里的好。

    希望女儿能理解自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