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的回答很干脆。
聂空记得,在他调查肖家渡时,这些当地的武官,并没有阻止过他,想来,也是被白景焕阻止过。
因此,所露出的马脚,远没有玉林党派的官吏大。
如果不是赵无极的这份口供,还无法揪出他们。
“无稽之谈,狂吠之语!”
“陛下,这种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直接砍了就是了。”
玉林党的官员当时急眼了,群起而攻之,指着赵泰几人的鼻子骂。
“哼!你们这些文官们,一个个平日里的花花肠子,可比我们多多了,捞钱的门路也更是五花八门。”
太子党的人也不甘示弱,回怼回去。
一时间,朝议成了两党互相攻伐的阵地。
“陛下,你们是不知道,他们都玩出了什么花来。”
“在肖家渡,修房屋要征房税,种地要收秋收税,就连生孩子,都要收人丁税,搞得很多百姓,民不聊生。”
武官们直接揭老底了。
“信口胡言!我等,又岂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文官们气得直跺脚,甩出了脸色,只不过,言语之间多少有些发虚。
黎桓看着这场闹剧,也没有阻止,反而冷冷地旁观起来,直到李奉安和白景焕这两位党首呵斥,这才罢休。
“右相,你可知这些事?”
黎桓直视下方的李奉安,李奉安淡然自若道:“臣,实在不知这些,臣身为丞相,有统帅监察百官之职,臣失职了。”
“国师,你又有何话说?”黎桓又问白景焕。
白景焕未言,而是面目发狠,直接上前,几脚将赵泰、王博、李明义踹得吐血,不过终究是武人,这点伤势对他们无恙。
“国师踹得好!”
“我们这些武官,也大多都是直性子,见那些玉林党的文官们大捞钱财,个个赚个盆满钵满,我等却还要别着脑袋干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他娘的,我们也要捞钱!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事都是我干的,我忍了,我的那些兄弟们,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赵泰三人粗声粗气道,回答的很是坦荡。
“这不是你们的借口,我多次约束过你们,你们就是不行,现在事发了,又来显义气了?”
白景焕越踹越狠,踹得赵泰翻滚在地,吐血不止。
这老狐狸,搁这里演戏呢!
玉林党的官员看不下了,这赵泰几人,又明里暗里,阴阳了他们。
砰!
最终,赵泰被白景焕一脚踹得眼皮翻白,直接身死,聂空却是看见尸体的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陛下,国师这是在杀人灭口!”
几位玉林党的官员倒吸一口冷气,白景焕这也太狠了,直接当众踹死自己的一方的官员。
白景焕恢复了刚才的淡然之色,不过眼目中依旧可见义愤填膺之色:“陛下,臣实在是气愤不已,我手底下竟有这种人。”
“好了,国师回座休息吧。”
黎桓也不得暗骂一句老狐狸,这白景焕的手段,比李奉安直白了许多。
“我等,愧对陛下,愧对国师,实在无脸见人。”
王博、李明义几人,像是有预谋一般,齐声高呼,最后,以头抢地,满面都是血迹,又疾步奔走,一头撞在大柱上。
砰!
当场头破血流,血溅三尺,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如此悲壮的一幕,让整个朝堂瞬间寂静。
聂空也是豁然看向老神在在的白景焕,真正领略到了白景焕的狠辣。
相比较于李奉安的阴刀子杀人,白景焕的粗暴手段,更加慑人。
黎桓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一幕,瞬间起身,帝冠前的串珠,一阵晃动,眼睛猛然大瞪。
而一侧的太子黎景初,更是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死死捏着手心,脸色有些发白。
“敢做敢当,也算是一条汉子,来人,将他们厚葬了。”
黎桓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白景焕:“国师,我还有一事,需要向你讨教。”
“陛下请说。”白景焕低声道。
“当初,朕让骆宾王暗中去调查肖家渡洪灾一案,却遭遇了贼人袭击,险些丧命,朕暗中调查一番,发现此事,似乎和国师的人脱不了干系。”
黎桓再怎么看不顺眼黎煜,可黎煜毕竟是皇族宗亲,遭遇此劫,等同于是在打他的脸。
白景焕眼皮一跳:“竟有此事?”
“陛下,此事是我干的,国师不知。”
就在这时,一人主动跳出来,包揽此事,正是兵部正六品主事林方:“是微臣,一时间被蒙了心窍,行那刺杀天家子弟的事。”
“来人,给我拿下他!”
黎桓生怕林方又自戕而死,赶紧叫殿前亲军控制此人,却见林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满眼都是决然之色。
聂空暗道不妙,第一时间出手,瞬步来到林方面前。
只见林方在他耳边低语:“大师,你晚了一步。”
说着,林方浑身抽搐,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倒地身亡。
聂空捏开尸体的嘴角,见那嘴里含着一枚毒丹,检查一番后,见林方的五脏六腑,已经溃烂了。
随即,向黎桓摇了摇头。
黎桓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太子党官员的这种自戕之举,无疑是在狠狠地挑衅他。
“好好好!国师,你手底下的官吏,可真是一群慷慨壮烈之士,让寡人佩服。”
黎桓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哼!在臣看来,他们分明是畏罪自杀 远不如右相手底下的人。”白景焕愤声道。
“国师,你的手段,可真是让李某大开眼界。”
李奉安凝音成线,对白景焕暗中开口。
“无毒不丈夫,右相,你可知,这些人为何心甘情愿,为我赴死?”
白景焕在暗地里嘲笑。
李奉安脸色一黑,论老谋深算,白景焕也许不如他,可若论收买人心,培养死士,他不如白景焕。
“臣等,有事启奏!”
“臣亦有事启奏!”
就在这时,太子党的官员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接连开口,要奏本,都是揭露玉林党一派的官员,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举,并附上证据。
这一场事关肖家渡洪灾一案的朝议,彻底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