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井月坊。
这里有上万城中百姓,聚集在此。
外面,是刀刀见血,你死我活的战争,投石器投出的巨石,不时划破天空,砸落在内城,将一栋栋房屋损毁。
待锦衣卫前去救援时,只见到一具具成为肉泥,面目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这里,则是开展紧锣密鼓的工作,妇女老幼都在这里,替刚从外城送回来的伤员包扎伤口,修补兵刃。
惨淡的气氛,充盈在坊间。
黄匪这次的攻势实在太凶猛了,一下集结了五万匪众,除了匪首殷天仇坐镇中军,还不知从哪里,招揽了十二位宗师强者。
那二十位宗师,各领一路人马,十二路大军齐下,打得是西营的守军,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仅仅是一天下来。
就已有一千人死亡,受伤者,高达三千!
“也不知道,这座城能不能守住?”
“如果守不住,我们还是逃吧。”
“逃?又能往哪里逃?”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座城,所有的田产和土地,都在这个地方。
舍弃了这座城,等于一无所有。
“干他娘的黄匪,我们只能够和他们拼命到底!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与城共戚!”
守城的士卒中,也有不少,是刚组成的民兵,加入了战斗。
就在这时。
一队三十多人的民兵,被抬了回来,每个人的身上都血肉模糊,只有两三人,幸存下来。
“迅哥,你们的伤……”
包扎伤口的女人,看着一个大汉,贯穿整个后背的伤口,隐隐可见白骨。
“该死的!我们正准备到外城,去支援战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人,从背后偷袭我等,除了我和蒋三,其他人,全死了!”
男人虎目含泪,痛哭不已。
接下来的两天里,又有十支刚组建的民兵,遭到袭击,几乎全军覆没。
“这城里面,有黄匪的细作!”
所有人都猜测到了这种可能,心神一震。
“许老二,这个该死的杂碎,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居然暗地里,对自己人下杀手!”
有幸存者,看清出手之人的面目,不不可置信之余,怒不可遏。
“城中各个坊间的人,以里市为单位,各自监督,揭发可疑之人。”
“如若发现黄匪的细作,赏钱一两,击杀细作,赏钱十两!”
不得已之下,暂时主持大局的汤若梅,下达了这样一则命令。
那流窜在城中各地的黄匪细作们,在此时化整为零,在暗中下手杀人。
一场匪祸,从内部爆发!
城外大营中的殷天仇,正啃着狗肉,看着城头的西营士卒,少了许多。
左右之人,纷纷大拍马屁:“恭喜殷爷,贺喜殷爷,看来我们安差在城中的细作,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怕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绵城,唾手可得,届时,我们必将再添一座据点,让我等的大计,更快实现。”
殷天仇心情大好,将一盆狗肉,分给左右之人。
“这件事,房龙大功一件,事成之后,我必重重有赏!”
这位匪首的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绵城他已经谋划了半年,势在必得!
届时,将以此为跳板,向北进发,占据半个蜀地。
……
子时,夜沉。
城中的百姓,睡觉都不敢深睡,怕被黄匪的细作偷袭。
而聂空,这是亲力亲为,游走在内城各地,已经击杀了十多个细作。
这些细作三三为一组,并且只认识组内的成员,对自己的上级和其他组的成员,一无所知。
即使是严加审问,也揪不出太多的人。
“和尚,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我不想活了,快动手啊!”
八字胡道士在聂空的脚下,面露痛苦之色,奋声哀求,和之前淡然从容的模样,判若两人。
“贫僧一向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又怎会要施主你的命呢,施主切勿再多言。”聂空双手合十,淡淡笑道。
“尼玛的,你算哪门子正经和尚?”
“你不是人!”
八字胡道士破口大骂,骂得非常难听,将聂空里外骂的不是人,可见到聂空那张不为所动的面目时,彻底泄气了。
他都如此挑衅聂空,聂空竟没杀他。
修炼邪功之后的副作用发作了,现在的他,只感觉浑身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痒痛难忍,急需活人精血,才能抑制。
可偏偏,这和尚废了他的修为,将他禁锢。
聂空冷声道:“你当初唆使吕成等人修炼邪功,吸食活人精血时,就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人?”
“和尚,我尼玛……草……”
八字胡道士一阵口吐芬芳,面色发狠,一头撞向墙壁,欲图自戕,被聂空拎住,咔的一声,敲断他的脊骨,折断他的手筋脚筋。
又防他咬舌自尽,割下他的舌头。
“你不是和尚,你是魔头!”
在被割舌头前,八字胡道士满脸惊惧,歇斯底里的大叫。
“佛门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可也有金刚怒目,忿然杀人之举,救人和杀人,一切自有因果循环。”
“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聂空淡淡开口,看着满眼怨毒之色的八字胡道士:“你也别想着饿死自己,贫僧会每日以真气,洗刷你的身体,维持你的身体机能。”
八字胡道士眼眸怒然圆瞪。
这种方式,会延长他被饿死的时间,那饥饿感会一日更比一日强烈,再加之邪功带给他的副作用,会让他痛不欲生。
杀人不过是一刀的事。
这个和尚,却如此折磨他,和修罗何异?
八字胡道士直接被气的喷血,晕死过去。
绵城府衙。
这里成了指挥西营军队作战和调度全城百姓的大后方。
却在这一日,府衙中的官吏们,爆发阋墙之争,吵得不可开交。
眼下,战事吃紧。
黄匪的攻势,一日比一日强烈,绵城的守军,每日的伤亡都在剧增,蜀地山路多艰,想要将求援的消息,传给蜀中各地,异常困难。
绵城已有孤城、困城之局面。
各级官吏,人心思变,再加之,殷天仇遣使而来,言退兵之事,直接将内部的矛盾点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