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这位女施主江湖名号？”聂空此时问道。
“名号算不上，小女子青衣，一介江湖俗人罢了。”青衣摇头。
“本将军可以不计较他的过，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全忠看了部下一眼，部下会意，一刀斩下，大堂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滚落在地。
“今日断你一指，希望你好自为之。”林全忠淡淡道。
几个江湖武人赶紧去将鲁越扶下，为其包扎伤口，止住鲜血，看向林全忠的目光，带着愤懑之意。
“林将军可真是好生威风呐。”
右侧一名官吏语调阴阳怪气，正是九江州别驾，一州三把手。
林全忠哈哈一笑道:“本将军一介武夫，粗人一个，只知道用直截了当的办法处理事情，让别驾你不满了，还请见谅。”
别驾冷哼一声。
不再理会。
真是粗鄙武夫，俗不可耐！
“好了，既然刘知州是邀请我们来交流学术的，还请刘知州开始吧。”
这时，文洋出面，以他的威望和声名，九江州的文人和武人，莫不是服气，一时间嘘声。
见此。
刘山重这才徐徐开口:“当今大乾，叛贼当道，那崔进和季布，将战火染遍大乾，欲颠覆乾坤社稷，本官收到了最新的情报。”
“崔进在北方又克下三州之地，再打穿两州之地，就将兵临京城，圣上危在旦夕，好在，那南方的季布，久攻江南不下。”
“这次的议题，说是学术交流，实际上是让大家一展胸中经纶，如何平定乱局？大家畅所欲言，尽管说就是了。”
聂空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不知刘山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满堂之人已经在发言。
发言者无非两个观点。
江湖武人直言，当北上，拯救京都之危。
文官直言，该东进，援助江南，攻克季布。
“不对，应该北上。”
“应该东入，攻克季布，和江南之兵，再救京都。”
“远水岂能救近火？再拖延下去，京都万一被叛军攻克，一切晚矣，那崔进早就登上皇位了。”
……
文官和江湖武人争论不休。
文官急眼了，大骂江湖武人鼠目寸光，粗鄙不堪:“若是京城没了，陛下没了，谈何社稷？”
“尔等文官，站着说话不腰疼！叛贼中，以崔进兵势最广最盛，一味北上，只是平白送命？”
“要去送死，你们倒是去！”
江湖武人反驳。
文官朝右脑一侧拱手，以示尊敬乾永帝，慷慨激昂道:“为社稷死，为君死，死亦何惧？”
锵！
武人直接拔刀，夹在这位文官脖子上，吓得其当场一个哆嗦。
武人咧嘴笑了，满是轻蔑:“原来，只是一个会说漂亮话的笔杆子。”
这位文官羞愧难当，不禁低下头。
“文老先生，你意下如何？”
刘山重看向文洋，满堂顿寂，所有人都看向这位郡望，文洋轻笑道:“两方皆有其道理，皆有可取之处，不过要审时度势，方可实行。”
“我听闻，天子身边有一位大红人，法号六戒，被陛下以国师之礼待之，他亦在席间，老夫倒是想要听他一番谈论。”
此言一出，顿时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
“我记得那人，叫作佛魔聂空，不知道给那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他言听计从。”
“此言差矣，这个和尚能让皇帝以礼相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竟然也在席间，不知是何人？”
哗声一片。
众人交头接耳。
循着文洋的目光，看向林全忠身侧一位俊俏的年轻僧人:“还请大师发表意见。”
是他！
众人眼眸一缩。
被斩一指的鲁越，更是噤若寒蝉。
原来此人，就是那佛魔聂空！
听闻那佛魔，心狠手辣，杀人手段极其凶残，一想到自己刚才走不动攻击聂空，就吓得他浑身冒汗。
聂空默默摇头。
这文洋，倒是会给他露脸的机会。
本想低调的聂空，不愿回答，却见林全忠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本将军倒是要听一听大师的高见。”
“高见谈不上。”
聂空只得开口，朗声说道:“贫僧更看好东进，攻克季布，合江南之兵，以救京城。”
切！
文官们嘘声一片。
“不过，攻克季布，宜快不宜迟，否则京城被克，万事俱休。”
“贫僧私下以为，那季布围困江南之地，又何曾不是在阻断江南之兵？”
文洋眼皮一跳，顿现惊意，他是当世大儒，自然一点就通::“大师你的意思是，那楚侯季布围困江南，只是其一，是故意做给天下人看的？”
“他的真实目的，不是要攻下江南，而是阻断江南之兵？”
“然也。”
聂空点头:“叛贼携大势而来，眼下叛军局势大好，可选择的余地甚多，一味攻克江南，只是下下之策，围而不攻，坐等崔进攻克京城，将损伤降低到最小，才是上上之策。”
聂空一语惊醒所有人。
堂中众人皆吸气。
如此一来，局势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
如果只是围而不攻，岂不是就算东进，援助江南，那季布大可以尽力拖延他们即可？
“哼！本官就说，北上救驾，才是上策！”
一众文官再次冷哼。
聂空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北上救驾虽是治本之策，可北方叛军势最大，敢问谁能一举拖延叛军之势？”
“将臣皆死战，齐心协力，未尝不可！”
别驾挺着脖子大喝。
“大乾官场，素来两党之争日久，动摇国本，即使是大难临头，贫僧也未曾看见他们放弃内斗？又怎来齐心？”
聂空一言，让众人变色。
两党之争虽是事实，可就算是朝堂之上，也少有人敢放在明面上讲出，这聂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挑明。
“所以，只能速克季布，合江南之兵，北上抗拒崔进。”
聂空摇头，闭目叹道:“其余之法，皆是不可取之举。”
“精彩，当真精彩！”
刘山重起身，拍着手掌赞叹一番，说道:“不过，未尝没有第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