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点开看了一眼，腾地站起。
“什么东西？”
“没，我去打个电话。”
杨梅冲出宿舍，走到此刻没有人的洗衣房，并且她来回确定没有人知道才拨着郑斌的电话，不过她做的一切好像都还是无用功，因为郑斌不接她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的没看到，是看到后挂断。
杨梅不停打，那边不停挂。最终在第五十三个电话后，郑斌接听，
“你在哪里？你受伤没？那个人是谁？你抢救啊？吴介人要帮我们，马上就会没事了，你不要做傻事，吴介人的孙女和我是同学，我们说好的，到时候也给你找个律师。”
“我在派出所门口，什么样的律师能帮一个故意杀人的，可今天他不死我就会死，今天我不自首我也会死。”
“为什么？那个人是谁？”
“我给你保险箱里留的视频看过了吧？是不是画面太残忍没敢看全，这就是那个搏击手。”
“是他……他一直在庆成？”
“还在郑勇身边，郑勇今天要我死，但我没有死成，派出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视频你留着，不知道自卫和自卫杀人有没有律师帮我。”
杨梅沉默，小眼里流出咸湿，“爸，你保重，”
郑斌和杨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里也闪着经营，“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妈，希望吴介人真的能让一切变好。”
杨梅回到宿舍什么都没说，但众人都看到杨梅通红的眼睑和布满血丝的眼白。杨梅这个平时就事论事的人竟然在此刻情绪波动。众人都隐约猜到了什么。
第二天的庆成新闻将杨梅红眼的原因放大，雷婧顾不上训练，她指着屏幕，“着火了，还有个男尸……郑斌自首了？这个死掉的是谁？”
“打死你爸的那个人。”
雷婧发出了和杨梅一样的感慨，谁都没想到这个人几乎就在身边。
杨梅才看到新闻，新闻上说近日里的一轮频繁的地下搏击浮出水面，夜里很多人尖叫跑出，地下着火，还有一具男尸。且警察不费吹灰之力维稳了群众，因为凶手自首归案。
“我要请假出去一下。”
“你现在出去很危险，你要去哪？”
“去派出所。”
“刚进去你能见到？你再等等。”
“我不是见他，我要给警察视频，我怕郑斌没给。”
杨梅将昨晚走出宿舍门的种种说出，雷婧担心跟着一起请假。也将这件事告诉其他四人。其他四人也没有闲着，去了医院、康复中心、看守所，将所有的证据和供词整合。
其中包括保险箱里视频的复印件，但烂尾楼那个的尸体，没人知道在哪。时间过去太久，附近的道路监控最多也只能保留三个月，无法查证。
不过吴碧清还是让人查了陈韵安家庭，陈韵安的父母还以为陈韵安在牢里，他们并不知道陈韵安出狱，也不知道陈韵安死亡。
在陈韵安幼年被侵犯后持续大闹的那段时间，在外地打工的父母感情生变，他们如今在不同的城市有了新的家庭。
而陈娇的父亲中风在医院捡回一条命后，医院也没有其他更透彻的治疗方案，或者说陈娇的母亲并不想他彻底痊愈。
如今他再也侵害不了任何人，整天躺在床上眼歪口斜，只能靠着陈娇母亲施舍的照顾过活，而陈娇母亲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
吴碧清做这些收集和调查自然用的都是吴介人的资源。吴介人在医院里了如指掌，郑勇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搏击馆的火灾新闻他看了几遍。
郑斌看着昨晚搏击手发来的信息气得将手机砸在地上。他最衷心的随从，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知道吴介人肯定看到新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郑勇不再挣扎，他穿着一身黑走进车库。
车一路向南开，没有目的地，郑勇脑子里想的就是赶紧离开庆成，离开就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这一切只是他的美好想象，一切都变好的人事里真的没有他。警察在高速站口等着他，起初他以为是按例巡查，却发现这是提前通知的部署。
从他的车驶出小区他就被天网盯上了。
“我没有犯罪，没有酒驾，你们为什么抓我？”
“你是吴勇吗？”
“是啊。”
“那就对了，我们怀疑你跟多起刑事案件有关系，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郑勇不说话，多说多错，“我要见我的律师。”
“电视剧看多了吧，犯罪嫌疑人被问讯时是不能有律师在场陪同的。”
郑勇被押送进车里，吴介人收到信息后便推开了一体化病房门。
“我这个孙女，办事速度很快啊。”
“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郑勇心太急，竟然在这种时候让身边的人去动手，他要是早点走，我们还不一定抓得住他。”
“那也是我孙女运气好，吴家也会越来越好的。”
“吴家是因为您才越来越好的。”
“让律师看看证据证人需要哪些，把我孙女发来的资料都好好看看，需要证人让她联系，跟律师说控告的罪名往最重了弄，然后去问问派出所审讯什么时候结束，转看守所了告诉我，我得去见见他。”
郑勇这些年做事都是借他人之手，高速收费站前他喊冤，在问讯室仍然强调自己是个好人。警察从地下搏击开始发文，他都一问三不知。
好在吴碧清整合的证据，和郑斌的自首。虽然搏击馆表面上是个健身中心，且名字属于郑斌，但账目大头的走向最后都是去了郑勇的账户。
虽然搏击手已经死亡，但活着时和郑勇的联系还是暴露在天网之中，搏击手和郑勇几乎是形影不离，就连郑勇去医院看王晓丽儿子时，搏击手也在附近停车场等着。
虽然陈韵安的尸体小时拼凑不了和郑勇有关的真相，但陈娇的手机记录和见面时的饭店视频可以作为证据。
虽然墓地的监控被郑勇销毁，可在当天道路附近找郑勇的车不算太大海捞针。只是这证明不了郑勇伤害过白婷婷，但在舆论里已经成为事实。
郑勇的事越调查越多，警察花了一个多月才将所有事情理清。在这一个多月里，
新闻是先放出去的，庆成武术协会会长轰然倒塌，庆成的武术机构一夜间退款无数，但这些本身就是郑勇自己的产业，吴介人不在乎这点投资。
吴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将一件件事情放大渲染，吴碧清看着手臂上撕扯留下的疤痕，“判决还没下来，如果这些不够让他老底坐穿怎么办，不管是伤人还是杀人，都不是他做的。”
“他是主谋。”
“可动手的人都死了，而且搏击时的伤在法律上算意外。”
“视频里打的都是致命的部位，你要相信律师。”
“如果不行呢？”
“没有如果，除了那些指使他人的犯罪，他制造高杆杠的金融诈骗逃不掉。”
“那两个传媒公司？我们不会受影响吗？这个金融的罪最重吗？”
“那得看影响有多大，金额具体有多少。他现在在外面叫什么，郑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股民投资的时候他是吴勇。”
“那个公司本身就和吴氏没有关系，吴氏已经发出公告称他造谣撞骗损害吴氏形象。吴氏也不需要两个小传媒公司挣钱。再说郑勇。他这么多年谨慎心虚不愿意在公众面前露脸也让他和吴氏的关联没有那么深入人心。”
吴碧清摸着疤痕的形状，“爷爷，我不想看见他活着出来。”
吴介人滑动手里的平板电脑，里面是所有受害股民的名单，有大企业，也有个人。他们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份郑勇详细的资料。
包括郑勇所在的看守所，郑勇过往的借刀杀人。这些资料还会根据郑勇案件升级而更新。
“放心，他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