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那孙子,还假惺惺地说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姚祁,怕姚祁在路上出什么岔子,特地派了……呃,这位兄弟,陪我们一起回来。”
罗小胖指了指旁边的李一鸣。
李一鸣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对秦绵绵露齿一笑。
秦绵绵点点头:“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一鸣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其实我这次来海城,主要也是……也是想看看房小雪……”
秦绵绵眉梢微挑,瞥了他一眼。
李一鸣立刻挺直了腰板,举手作发誓状:
“秦小姐您放心!我就是看看!如果小雪她……她不想见我,我保证掉头就走,绝不纠缠!”
那副急于表白心迹的模样,倒有几分滑稽。
话音刚落,客栈大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房小雪提着一箱子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
“掌柜的,天气热,我煮了些酸梅汤给大家解解暑……”
她一抬头,正对上李一鸣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
“小……小雪!”李一鸣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你还好吗?我……我那个……我……”
房小雪见到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笑了笑,将东西放在桌上:
“李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喝杯酸梅汤吧。”
她的态度不疏远,却也谈不上热络,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客气。
李一鸣被她这一声“李先生”叫得魂都快飞了,手忙脚乱地接过一杯酸梅汤,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
“好……好喝!太好喝了!小雪你……你煮的酸梅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秦绵绵看着李一鸣那副模样,再看看房小雪平静带笑的脸,笑着端起了一杯酸梅汤,轻轻呷了一口,冰凉甜润,确实沁人心脾。
李一鸣还在对着房小雪献殷勤,秦绵绵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在了旁边一直沉默的罗小胖身上。
自从进了门,除了最初那句“小秦丫头!我回来了!”,罗小胖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瘦了许多,原本圆滚滚的脸颊都有些凹陷,显得眼睛更大了。
“哎,罗小胖,”秦绵绵放下杯子,“这段日子,你也受苦了。”
罗小胖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个开关,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猛地抬眼看向天花板,深深叹口气。
“小秦丫头……我……我对不住你……客栈出了这么多事,你一个人撑着……我却跑了……”
秦绵绵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末了,突然啐了一口:
“说什么胡话。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不用说这种废话。”
罗小胖一下子像被人在嘴里塞了个鸡蛋。
秦绵绵笑道:“以你罗小胖的性子,就算真是天塌下来了,只要我需要,你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真要让你临阵脱逃,除非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被迫离开的,你再洒脱也不能不管父母吧。”
罗小胖怔怔地看着秦绵绵,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秦丫头……”罗小胖吸了吸鼻子,那股酸涩直冲眼眶,他努力仰了仰头,想把那股湿意逼回去。
“我……我……”
他语无伦次,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秦绵绵轻笑一声,递过去一张纸巾:“行了,大男人家家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罗小胖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一抹,接着突然跳起来:
“我……我去做饭!你们肯定饿了!我不在这么久,你们都得好好补补!”
他说完,像是怕秦绵绵再看到他的窘迫,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很快,后厨便传来了熟悉的切菜声和锅铲碰撞的声响,伴随着隐约的油烟香气,给这几日略显沉闷压抑的客栈,重新注入了一丝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
傍晚时分,钱老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但总算不是先前那种焦灼。
“阿祁的伤势稳住了。医生说虽然看着吓人,浑身没几块好皮肉,但所幸萧玦那厮没下死手,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只是失血不少,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朱七妹的婚礼,怕是赶不上了。”
秦绵绵握着电话,听着钱老先生的絮叨,目光却飘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婚礼?
她心中冷笑一声,只怕任何人都参加不了这场所谓的婚礼。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朱七妹那看似妥协的条件,萧玦那志在必得的“诚意”,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根绷得极紧的弦,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彻底失控,脱离所有人的预想。
……
另一处时空,大雍王朝。
裴应见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侯府书房。
他甫一站定,周身的迷雾尚未完全消散,便径直打开机关,朝着最里间那间终年不见天日的密室走去。
推开厚重的石门,内里幽暗,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光,能看见一方石床,几件简陋的用具。
然而,石床上空空如也。
那个本该被囚禁于此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负责看守此处的青义,也不见了。
裴应见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姜飞飞的狡猾远超他的预料,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来人!封锁彻查!青义和里面关押的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亲卫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裴应见站在空荡荡的密室中央,眼神晦暗不明。
他记得离开前,曾特意叮嘱过青义,这女人诡计多端,务必严加看管。
看来青义还是着了她的道。
……
几日前。
青川奉命看守这间密室。
侯爷离去前曾严厉告诫,里面关押的女人狡猾无比,且身份特殊,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青义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然而头几日,姜飞飞却并不如侯爷所说,反而尽显柔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