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自卑,无言以对。

    这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不敢说。

    无颜说。

    纪长安的内心有一种极悲恸的感觉,她忍不住又朝着哑婆的方向走了几步。

    “为什么不能说?”

    “你是不是元仙儿?”

    山瑶看出了不对劲,本来想朝着婆婆和大小姐走过去。

    她要凭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儿,化解大小姐与婆婆之间,这一股悲伤的氛围。

    可是立春及时的拉了山瑶一把,她将山瑶带出了大小姐的院子。

    “瑶瑶,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能管的事儿,我们都管不了。”

    立春姐姐一如既往的会察言观色。

    她渐渐已经有了第一丫头的主事风范,一手管着大小姐院子里,所有的丫头们。

    山瑶担忧的看向院子门,“可是”

    “大小姐不会伤害哑婆的。”

    立春摸了摸山瑶的头,“只是有些事,终究得说清楚。”

    虽然立春也不知道内情。

    可是她能看出来,哑婆的心中有很多很多的事。

    山瑶低垂着脑袋,虽然心中忍不住担忧。

    可是这种情况,好像真的只能任由大小姐,逼着婆婆去面对。

    远处,花斑似乎听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

    他刚要求见大小姐。

    就被一道威压给压在地上,双膝着地,连腰背都直不起来。

    “君上!”

    花斑浑身冷汗直流。

    黑玉赫身穿黑色布长衫,从一株花树下缓步踱出,声音威严,

    “夫人要办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莫非本君的君夫人,还不值你一颗忠心?”

    效忠君夫人,那是九州蛇族刻在骨血中的君令。

    君夫人现在不想被打扰。

    花斑这种时候往前冲,他是站哪一边的?

    即便花斑与哑婆私下交情好,可君夫人怎么对待哑婆,轮的着他一条万年花斑蛇置喙?

    就算君夫人今日想杀了哑婆,花斑也只能拿起刀,替君夫人去捅死哑婆。

    但凡花斑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那就是对君夫人不忠心。

    “属下不敢。”

    花斑弯下腰,被君上的威压逼的吐出一口血。

    它一条万年蛇都是如此,更别提纪府里头的那些千年蛇,百年蛇了。

    即便黑玉赫的威压只针对花斑一蛇。

    青衣等几个都已经吓的蜷缩成一团,缩成了一条条小蛇,把头埋进了蛇身里。

    院子中,哑婆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丫头的都不见了。

    她眼中流着泪,垂目看着纪长安的赤脚。

    先穿上鞋。

    她又哭着打手势。

    纪长安冷笑一声,“关心我?我不过是于人海中救了你一命,给你一片瓦屋栖息的雇主罢了。”

    “那么关心我做什么?”

    “元仙儿,你不觉得你如今这态度,诡异的让人起疑吗?”

    哑婆拼命的打手势,不是,她不是元仙儿。

    她谁都不是。

    她只是担心大小姐着凉,所以先穿上鞋,先将衣裳都穿好了。

    天凉,大小姐身子弱。

    在阿娘的肚子里时,好几次落胎药都被灌入了她的嘴里。

    是被她抠着嗓子眼,在无人的地方,硬生生吐出来的。

    囡囡的身子从小就不好。

    生出来的时候,红彤彤的,皱巴巴的,比小兔子大不了多少。

    那哭声那哭声微弱的让她心肝寸断。

    哑婆的眼泪拼命的流,她祈求的望着纪长安。

    囡囡,囡囡啊。

    她什么都不求,她甚至可以放下所有的仇恨。

    一切的善,都只祈求她的囡囡身体安康,长久顺遂。

    纪长安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