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只好随楚寒御迈开脚步。
这场戏,她已经骑虎难下,在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之前,她就算再不情愿也要演下去。
来到车前时,竟然又看见了凌爵。
他和一个身穿蓝色燕尾服的男子并肩走来。
“怎么忽然不走了,是因为看到了你亲爱的学长,等着热烈欢迎他吗?”
楚寒御语气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安然不屑搭理,低身钻进车里。
很快,凌爵来到近前。
原来是听说了顾念慈要走的消息,特意过来和她道别。
他在车外,顾念慈在车里,花名在外的他言谈举止都那么矜持有礼,像个谦谦君子,哪有一点浪荡子弟的样子?
安然本来没有打算和他说话。
他和恩师道别过后,却主动冲她摆手,轻声说,
“安小姐,晚安。”
或是被他的温儒的笑容感染,安然不觉间莞尔一笑,
“凌先生,晚安。”
她不知道,楚寒御一直在她身边死死盯着她。
当凌爵主动和她说话的时刻,他的目光就变得寒凉,此刻看着她冲凌爵展露笑颜,他的目光愈发冷冽、危险。
“我和他说几句话。”
“咚!”
车门是被楚寒御踢开的他。
车外,凌爵正准备离开,楚寒御突地大步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一双阴鸷的眼睛冷冷凝视着他。
“楚先生有何贵干?”
凌爵先开了口。
不似楚寒御那般剑拔弩张,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儒自然。
他的淡定和从容反令楚寒御眼里的敌意更浓,距离他已经够近了,为了防止被奶奶听到,竟又身体前倾,直到几乎与他脸贴脸,才幽幽开口,
“你还不知道吧,今晚,她回我家住。”
凌爵古井无波的脸上现出一抹异样,
“不可能。”
楚寒御哂笑,
“如果遵循她自己的意愿,是不可能,可惜,你不知道我奶奶对她有多重要,只要我让我奶奶住在我家里,她就会每晚都乖乖回家,我不妨告诉你,我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奶奶一直在我家里住下去,你这个备胎没机会了。”
凌爵唇瓣颤动,欲言又止。
楚寒御挑衅的拍拍他的肩膀,
“又是花重金买下她家的废弃工厂,又是尽心竭力的为她争取在帝都医院的实习资格……我知道你这个舔狗对她很上心,过去的日子里,你也如愿以偿的和她有过一段交集,不过你和她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留着这段美好的回忆,余生里好好品味吧!”
“咚!”
车门被关上,炫酷的豪车扬尘而去,徒留凌爵独自站在刺鼻的车尾气里。
“我在那边听不到楚寒御的声音,但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很嚣张,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直到听到风祁年的声音,他才发现好友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他定了定神,
“不过是炫耀他有多幸运罢了。”
风祁年,
“哦?那么,他有多幸运?”
凌爵,
“比我幸运太多。”
风祁年,“……”
凌爵恍惚看着那辆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影,
“你前几天对我说你在迪拜认识了一个神偷,还说他来帝都了,他现在还在帝都吗?”
风祁年,
“在啊,前天还和他一起吃饭了呢,我还邀请过你,你说不和手脚不干净的人为伍,怎么现在又提他?”
凌爵,
“想他帮个忙。”
“你说。”
凌爵在风祁年耳边低语片刻后,风祁年大惊失色,
“啥?你要请人偷你最敬重的恩师家!”
……
自从做过一次大手术后,顾念慈每晚都很早就睡,今天难得熬到这么晚,车子刚开动起来就睡着了。
安然坐在车后排,楚寒御则坐在她右手边。
不知他在车外对凌爵说了什么,上车后,安然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不像之前在船厅里那样,即使他表现的从容自若,她也能感觉到他内心很阴郁……
既然顾念慈已经入睡,她也不必再装,尽可能的远离楚寒御而坐,身子贴在车门上,面朝车窗,这样就不用看到他的脸。
也是累了,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不觉间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颠簸震醒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车里。
确切的说,她正依在楚寒御的怀里——
侧脸枕在他结实而又富有弹性的胸肌上,他的身子微微扭曲,令她能够保持最舒适的睡姿,右臂在她的颈窝下伸过,抱着她的同时,以手臂为她当枕头,他上身只穿一件白衬衫,他的西装外衣盖在她的身上……
安然挺震惊的。
过去,就算楚寒御想演戏给他的奶奶看,也绝不会这么贴心。
倒不是他粗枝大叶,而是因为内心深处没有把安然当回事,戏演得再好,也不会像对待自己真正宠爱的人那样细致入微……
“到家了。”
他说。
安然看向车外,果然,车已经停在“晨曦名苑”的院子里。
“少夫人,你睡了一路,到家后还在睡,少爷本来要抱你下车呢,他刚要抱你,你就醒了。”中排的欧阳明格笑道。
安然垂下睫毛,淡漠的说,
“我不需别人抱。”
说完便揪下身上的男士上衣丢在车座上,先下了车。
一阵夜风袭来,她才发现,今晚的风,这么凉。
环顾四周,这个巨大的院子里占地面积比附近那个中学还大,建有水塘、泳池、花园、高尔夫球场、花草树木……
上一世,安然在这个豪宅里住了五年多,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如此熟悉,如今,这里的一切,却已成她最想逃离的噩梦。
楚寒御抱着仍在熟睡的顾念慈先回房了。
见安然仍怔怔站在车前,欧阳明格轻声提醒,
“少夫人,我知道您已经和少爷分居好久了,还有少爷……
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为了夫人的身体健康在演戏,夫人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里,就请您再委屈一下自己,好好把这场戏演到底吧?”
安然苦笑,
“如果我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下个月就该和他结婚了,你让我演到底,欧阳叔,你告诉我,这场戏什么时候才是个底?等和他结了婚,我还有退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