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内,是骆宁自己的人,没半个有资历的仆从,没有发生“恶奴欺主”的事;院外,没有婆婆、没有妄图给她立规矩管事的妈妈。

    雍王自己常用的人,他都带去临华院了。

    “……一切都好。希望侧妃们进府后,不要打乱我的好日子。”骆宁笑道。

    萧怀沣慢慢喝一杯茶,问她:“你是熹平五年腊月回京的?”

    “是。”

    “我是四月回京的。”萧怀沣道,“王府这些人,并非我朝夕相处的仆从。

    在他们眼里,我是先回家的主子,你是隔了不到两年进府的主子。他们在你我跟前,都没有什么常年服侍的恩情。

    所以你觉得他们好相处,不敢拿捏你。这是对的。你也不必同他们客气。除了陶伯,无需给任何人面子。”

    又道,“陶伯是父皇跟前的人,这点体面要给他。”

    骆宁应是。

    她心情又轻松几分。

    换到陌生地方,谁都会被“欺生”。新媳妇难做,也是基于这一点。

    作为新媳妇,婆家众人对你不熟悉,便觉得你陌生;还有家仆众人,也会觉得你是生人,从而想要按住你的气焰。

    “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道尽这中间的心酸。

    骆宁不需要熬,只因为整个府邸主子、下人都在磨合。他们底气不足,还妄想能被王妃高看一眼。

    骆宁越发觉得自己这差事不错。

    危险,但不艰难。

    入了夜,骆宁要沐浴。她先去洗澡洗头,然后坐在临窗大炕上,用小炉子烘头发。

    这个过程比较漫长。

    她便寻了一本话本,边看边等。秋兰要进来服侍的,萧怀沣换了中衣进来,骆宁就让丫鬟先出去。

    “不睡吗?”他问骆宁。

    “等头发干。”骆宁说,“王爷您先睡。”

    萧怀沣就到床上去了,放下了幔帐。

    骆宁头发好了,时辰也不早,她吹灭了卧房的烛火,小心翼翼上床。

    帐幔黯淡,萧怀沣已经躺卧了,不知他可有睡熟。

    他睡在外侧,骆宁想着从床尾爬上去。不料膝盖跪到了他的小腿,他利落一抽脚,骆宁手下的被子被他拽得打滑,她整个人往前栽。

    脸埋进了他小腹。

    黑暗中,骆宁听到一声闷哼。

    她把萧怀沣撞疼了。

    他不知是吃痛还是紧张,摩挲着想要将她拽起来,偏偏不得法:她的中衣宽松柔软、头发柔顺凉滑。

    他先抓了头发。不好用力,怕她痛。

    再抓肩头衣裳。衣领被他扯松了。

    他气馁,不轻不重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办法,而是不想弄疼她,否则用力攥住她一把头发,就把她扯到旁边去了。

    骆宁先是无比尴尬,听到他疼;而后见他两次无措松开手,又听到他叹气,她便想笑。

    她想要麻利爬起来,偏偏绸缎被面又滑,她竟是没成功。

    福至心灵,骆宁一个翻身,直接滚到床里面去了。

    头发糊了她满脸,她坐起来又整衣裳,又理头发。

    萧怀沣没动,依旧平躺着看向她:“往后半夜不许洗头。”

    “是,王爷。”骆宁答,“方才撞疼您了吗?”

    “也不许多问。睡觉。”

    骆宁把头发理好了,拨到了左边肩头,这才躺下。

    两人不再说话。

    黑暗中,她又看一眼。眼睛适应光线,发现他的眼皮是睁开的,并没有睡。

    “王爷……”

    “说。”

    “明日侧妃们进府,要办喜酒吗?”骆宁问。

    她必须找个话题,来冲淡一下方才的尴尬。

    萧怀沣:“不办。”

    “辰王他们也不来喝杯酒吗?”

    “上次大婚,他们醉了两天才醒,不好再劳烦他们。”萧怀沣说。

    他没有转过脸,躺卧在枕头上,声音平缓得毫无起伏回答她,又对她说,“你可叫三哥,已经是成了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