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宁端坐。

    外面交谈,偶尔传一两句进来。

    寒暄毕,裴应高声对马车里说:“王爷、王妃,我便先告辞了。”

    是对他们俩说的。

    骆宁再次掀起车帘,微微颔首:“世子慢走。”

    她这次还瞧见了王堂尧。

    王堂尧有双深褐色眸子,在日光下反应一种诡异颜色,像野兽。

    骆宁一个表情也没有给他,他又不是什么亲戚。说完话,她利落再次放下了车帘。

    一行人往桃园而去。

    王堂尧跟裴应去趟麓山书院,有点私事。

    这场相遇后,裴应整个人都沉默了,一路纵马疾驰。

    他发疯似的往前跑,王堂尧没跟,慢条斯理赶路。

    “……怪不得要娶寒门女为妻,原来是为了好拿捏。雍王竟不是男人。”王堂尧想。

    王珺回娘家,王堂尧细细看自己侄女,仍是处子。他委婉听他大嫂说,王爷没到侧妃们院子里过夜。

    再看骆宁……

    王爷恐怕是有心无力。不止侧妃,正妃也只是摆设。

    “瞧着仪表堂堂,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是天残,还是受过伤?

    太后是否知晓雍王注定无后,才逼得他远走北疆,不惜与先帝作对,赔上整个崔氏性命?

    让一个“太监”做皇帝,岂不是要萧氏自己断送江山?

    好在太后赌赢了。

    也只是险胜。现如今的皇帝,身子骨已经差到了极致。

    比如说,南边要加赋税的消息,丞相自己就定了,根本没有上达圣听,皇帝都无力反抗。

    要不是崔氏在朝堂上势力大,又一心辅佐皇帝,皇帝连朝都不需要上,朝政也到不了他手里。

    皇族不成气候,眼瞧着要改天换日了。

    “太后不死,崔氏永是劲敌。任何王爷做了皇帝,崔氏都是母族。他们不愿意大皇子登基,而大皇子年纪太小。”

    王堂尧吹着初夏和煦的风,想了很多事。

    尤其是骆宁。

    骆宁婚后,他见过她几次。仍是少女,没改模样。

    这个念头,又莫名其妙往他心上钻,简直叫他无法忍受。

    雍王妃如何,跟他何干?

    他不是裴应,那么没出息、没眼光,又不够忠贞。

    王堂尧时不时拉回思绪,可稍不留神,他就会想起骆宁的脸,以及她与裴应说话时候的表情。

    她竟真的与裴应很熟,目光都柔和几分。

    王堂尧又想起在那个密室,她一把将他推开,避免他被山石砸死;而他,明明在那一瞬间要取她性命。

    她以身饲虎。

    她莫不是要成圣?

    王堂尧勒马停下,对裴应的随从道:“告诉你家世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没有心情再去看裴应那低沉的脸色。

    他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裴应因骆宁而伤悲,他凭什么?

    一行人进了桃园。

    庄子上有一座很不错的宅子,两进院落。亭台楼阁别样雅致,打扫也干净。

    “这是谁的园子?”骆宁问。

    崔正卿在旁边答:“这是怀沣的。你瞧瞧这宅子,修得比旁处用心,几乎比照王府来,就知道是他的。”

    不等骆宁疑问,又道,“怀沣的任何东西,都是先皇特意叮嘱置办,样样都要好。”

    “着实不错。”骆宁瞄一眼萧怀沣,口中如此说。

    萧怀沣脸色还好,只是没答话。

    一行人进了院子,很快就有婢女端了切好的桃子进来。

    骆宁等女眷去了东次间,萧怀沣等人则在西边偏厅。

    “……王爷怎好像不太高兴?”蔺昭低声问骆宁。

    骆宁同样低声告诉她:“瞧见了裴应。”

    萧怀沣这几日见不得裴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