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秋兰说着话,进入了梦乡,骆宁却没睡着。

    端阳节宫宴上的种种,都在她脑海里回放。

    “皇帝没有出现在宫宴。他是生病了,还是偷偷外出去看赛龙舟了?”

    盛京城里的龙舟赛,每年都很热闹。

    “建宁侯府打算何时送白慈容进宫?要是上次刺激不够,如何再出手,还得叫他们不疑心?”

    骆宁上次登门,不是笃定建宁侯府一定会被她刺激到。

    她只是明白一件事:建宁侯府比她更渴望白慈容能成功。

    人一旦有了贪念,就会被这个念头驱使着往前,去做很多看上去就不太可能成功的蠢事。

    利益掌控之下,没人可以冷静分析利弊。

    骆宁后半夜才睡熟。

    翌日早起,尹嬷嬷拿了六支牡丹进来,是花棚早早摘了送过来的。

    骆宁瞧见了花,心情不错,却又远远听到了犬吠声。

    她心中一喜:“是不是长缨大将军来了?快去开院门。”

    她说着话,趿鞋从里卧出来,蔺昭已经打开了院门,一条黑影风似的卷了进来。

    瞧见骆宁,围着她绕了两圈,就肚皮一翻躺下了。

    骆宁忍俊不禁:“怎这么早来这里了?”

    她赶紧摸它的头,又给它挠挠肚皮。

    蔺昭片刻后进来,笑着说:“养狗的副将说,带着长缨大将军散步,不小心没牵牢它,它跑过来了。”

    又道,“要带了它回去。王爷不准大将军玩乐,它上午还要训练。”

    骆宁听了,忍不住说:“做王爷的人还是狗,都得受累。”

    蔺昭很想捂住她的嘴。

    这话要是被王爷听到,恐怕要挨骂。

    王爷那张嘴,阴阳怪气也能叫人无地自容。

    “……王爷自己习以为常了,人与狗都要向他靠齐。”骆宁又说。

    蔺昭忍俊不禁。

    “你去问问副将,多玩一刻可使得?”骆宁对蔺昭说。

    蔺昭去了。

    回来后说,可以通融。副将在门口等着。

    骆宁与长缨大将军玩了好一会儿,人与狗肉眼可见开朗了。

    她亲自将黑狗送到门口。

    副将带着黑狗回去,骆宁还依依不舍。

    “……王妃,您要不也养只狗?”蔺昭建议,“养只白狗吧。”

    白狗比较好看。

    骆宁摇摇头:“我不是喜欢狗,我就喜欢长缨大将军。它很通人性。”

    “王爷哪怕是养只狗,也要养得出类拔萃。它要是不通人性,早就被换了。”蔺昭说。

    骆宁:“言之有理。”

    狗都得这么争气,王妃怎可懒怠?

    这一早上,骆宁心情还好。

    蔺昭却在背后嘀咕,偷偷跟尹嬷嬷说:“王爷这是想求和,又下不了台吧?”

    尹嬷嬷:“黑狗从来不会乱跑。这是特意叫人带过来的。”

    “他们俩这次因何生气?王爷都去了临华院好几日了。”蔺昭说。

    之前在府里,王爷几乎都歇在正院。

    哪怕去了趟临华院,夜里也要折腾着回来。

    虽然正院的里卧总是很安静,尹嬷嬷和何嬷嬷偶尔会担心,可王爷、王妃感情不错。

    “您老人家有见识,要不您替王妃想个办法,给王爷递个台阶下?”蔺昭问。

    尹嬷嬷:“不知缘故,就怕弄巧成拙。”

    又看向蔺昭,“蔺师父打听原委,老奴再去想法子,您看如何?”

    蔺昭:“……”

    她也跑不掉,也得出力。

    蔺昭想了想,答应了:“我回头问问。”

    上午,骆宁绾了头发,就在发髻上簪一朵牡丹花,再无其他装饰。

    可不管是正院的下人还是管事婆子们,都觉得王妃今日异常华贵。

    半上午,外院送进来一张名帖。

    一般情况下,名帖统一由外院门房上收着,午饭后才会送给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