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停,笛声也停了。

    雅座内一时很安静。

    骆宁慢悠悠喝茶。

    半晌,她轻声对萧怀沣说:“王爷,我寻秋华有点事。”

    她出门,身边不是跟着秋华就是蔺昭,她们俩有点拳脚功夫;外头偶尔需要服侍,身边总得有个贴身丫鬟,哪怕跟萧怀沣出来。

    今日跟着的,是秋华。

    萧怀沣微微颔首:“去吧。”

    秋华在大堂候着。

    “……你回去一趟,把我里卧靠北柜子里的一支小弩拿过来。”骆宁悄声对她说。

    那是新婚夜萧怀沣送给她的。

    骆宁还没有用过。应该是很好用的,萧怀沣自称比蔺昭送的那支更适合它。

    “出了何事?”秋华眼神一紧。

    与王爷出门,竟还用得着小弩?

    楼上是有什么变故了?

    “我吓唬人。”骆宁说。

    她必须逼得建宁侯府通过礼部,把白慈容送进宫,这是她答应太后的。

    太后也觉得此事可行,加大了骆宁信心。

    今天魏王在、建宁侯府的王堂尧也在,机会很难得。

    “怎么吓人?”秋华不解。

    “秋华,我以前跟你们说过故事,‘惊弓之鸟’,你可还记得?”骆宁问。

    秋华点头:“记得。”

    “就用这种办法吓人。”骆宁说,“你照办吧。”

    秋华急忙出去了。

    骆宁转身上楼,正好瞧见王堂尧从雅座出来。

    一袭深紫色长袍的他,修长玉立、倜傥华贵。阳光都似格外关照他,从屋顶琉璃瓦照进来都显得璀璨灼目。

    “王大人。”骆宁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先开口。

    王堂尧略微颔首,目光又在她脸上划过,快速挪开:“王妃。”

    他不屑于看她。

    “王大人,当年有个叫邱士东的商人,他与你们建宁侯府走得很近,然后死在了郑家,此事您可有印象?”骆宁问他。

    王堂尧:“往事了。”

    “这个人,跟我大舅舅很熟,对我表妹阿容也极好,还跟法华寺的慧能法师交情极深。

    我见过这个人几次,最近时常梦到他。我表妹如今住在贵府,她同慧能法师还来往吗?”骆宁问。

    王堂尧一时没听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

    他微微蹙眉,目光却没有继续回到她脸上。

    他不耐烦与她说话,却也没走开。

    “内宅之事,我并不过问。”

    “我过几日带着王侧妃登门,再去看看我表妹,可使得?还可以叫上我四嫂,她上次特意去雍王府,只想见见王侧妃。”骆宁道。

    王堂尧仍不看她,耳朵却在听她说的每个字:“你下帖子,看我大嫂是否有空款待你。”

    “好,叨扰了。”骆宁道,“王大人先请。”

    她错身回了雅座。

    王堂尧这才回头看一眼。

    她的每个字,都落在他心头,逐个解读。

    王堂尧知道,她不是无缘无故拉家常的性格;他也很清楚知道,骆宁多惧怕白慈容得势。

    邱士东的死,是个陷阱;白慈容的去向,也是骆宁害怕的。

    “也许,她仍是在逼建宁侯府送白慈容进宫。内廷不容乐观。”王堂尧想。

    骆宁还提到了魏王妃、雍王府的侧妃王珺。

    她手里,一定有什么利器还没有打出来。

    若她真的想让白慈容进宫,她会如此愚蠢直白,把这个目的泄露给王堂尧吗?

    她是不是故意说反话?其实,她并不希望白慈容进宫?

    王堂尧良久没挪脚。

    骆宁回到了雅座。

    崔正卿正在说话,眉目飞扬;辰王与萧怀沣都没有打岔,只是漫不经心听他说。

    “……弟妹忙好了?”辰王笑道。

    骆宁应是。

    她想到什么,拉了萧怀沣的袖子,“王爷,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