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还是紧张。可骆宁看得出,她非常努力在克制,想要抓牢机会脱离苦海。
不经意间,她额角都汗湿了。
“我歇一会儿,早上起太早了。”骆宁笑着,便阖眼假寐。
她怕自己问太多,顾湛会越发忐忑,不如给她点时间整顿。
一路上,骆宁没有再说话,在车厢里打了个盹。
回到王府,由秋华陪同着顾湛去找石妈妈,寻个地方将她安顿下来。
蔺昭陪着骆宁回内院。
“……秋华在顾家内院动鞭子了?”骆宁这才问蔺昭。
蔺昭:“我们去的时候,瞧见有人想要割顾五小姐的手。管事的呵斥他,他还叫管事的闭嘴。
秋华就用软鞭卷了他的匕首。他叫嚣着要打人,秋华这才还击。后来听说是雍王府的,这才被吓退。”
又道, “顾五小姐说,是她的兄长。”
骆宁心中了然。
她瞧见了顾湛,就知道为何她兄长只弄花她半张脸。
饶是那么瘦,她也初具风姿,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眼睛出彩,很动人。
要是把她的脸全毁了,她索性就放弃了;弄花半张,一样丑陋,却叫她日夜拿另半张脸做对比,总不会忘记自己本有好容貌,才是时刻诛心。
果然恶毒。
骆宁吩咐蔺昭,“你去针线房说一声,赶紧给她赶制几套衣裳。另外,叫大厨房多给她送些吃的。点心也拿些给她。”
还说,“她要是不喜欢别人服侍,就叫秋华去照看她几天。”
胡七山与家眷,正在回京的路上,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
这段日子,顾湛会住在王府。
蔺昭应是。
骆宁忙好了,回到正院喝口茶,萧怀沣回来了。
“……事情还顺利?”他问。
骆宁点点头:“很顺利,而且很及时。”
也许,今天顾湛的兄长就会第一次划伤她的脸。
骆宁正巧赶上了。
“王爷先去更衣,我慢慢同您说。”骆宁说。
萧怀沣颔首。
他换了家常的淡青色长袍出来,坐到临窗大炕上,丫鬟给他端了茶,骆宁才细细说今日种种。
“……总之就是,顾家三老爷教了女儿不少医术。可顾家家训是不传女的,偷偷摸摸。”骆宁说。
萧怀沣:“她真的能行?”
“到时候让她试试。要是不行,王爷再请名医。好的大夫难寻。”骆宁道。
萧怀沣点点头。
一杯茶快要喝完,萧怀沣告诉了骆宁一件事。
被打入冷宫的周婕妤,投缳自尽了。
骆宁听到此消息,并不意外。
上次太后送赏金给骆宁,骆宁就觉得周婕妤命不久矣。
“对外怎么说?”
“送到冷宫后,她一直闹腾着要翻案。无人理睬,她就投缳了。”萧怀沣淡淡说。
萧怀沣认为,周婕妤死于愚蠢。
在内廷,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都没资格叫嚣“伸冤”。
那不是讲正义的地方。是皇权的核心,是人治至上。
别说小小婕妤,皇子、公主亦然。要学会适时闭嘴,把苦难咽下去。
你自己闭不上的嘴,旁人就会帮你闭上。
“……往后,我们不议论内廷的事了。”萧怀沣说。
骆宁:“白慈容还在宫里,她没有死。王爷,我恐怕还是不能置身事外。”
她试探着看他脸色。
萧怀沣回视她。
没有恼火,他眸色安静,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下次有事,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们商量。如此,我便不担心你介入。”
他提前知情,就可以提前布局,替她善后。
“好。”骆宁说。
萧怀沣手指轻柔碰了下她面颊。
骆宁问起了陈贵妃。
“陈贵妃已经搬去了延福宫。大皇子还住在皇后的坤宁宫。”萧怀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