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要让夏明嫣从中调停,这件事华家即使不能善罢甘休,至少也不能把事儿捅得到处都是。
要是这件事人尽皆知了,端侯府没脸不说,夏庸还真不敢想夏明月会不会做出什么,连累了夏家,尤其是连累了她。
夏明嫣可不像上辈子那么傻乎乎地跟夏庸分析这么做的难度了,其实真要是说那些话才是认真思考过解决之策的,她根本就没想帮他们解决,自然是想也不用想,说也不用说的了。
夏明嫣只为难了一下,便立刻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尽力周旋,我才刚进门,我婆母就要给侯爷纳妾,我说都没说一声,这件事上怎么也得给我些颜面吧。”
“而且这妾室多少与端侯府还有些关系,算起来也是亲戚呢,这怎么说,也是他们对不住我,在这事儿上就应该给咱们夏家些颜面。”
邓澜的事儿要先在夏庸这儿过了明路才好说,跟夏庸说,当然不能说邓澜家里掌握着那批本该在海难中沉海的宝物的下落了,正巧李玦要认一个儿子回来,把这件事当作同样的风月之事处理最为合适。
有了夏家帮腔,一切都是为了解决李玦这件事去的,才能逼得何夫人不得不放人。
因为何夫人根本不敢也不能明言邓澜父女的价值,在明面上,他们两个都只是端侯府一门已经落魄了的亲戚罢了,只要夏家肯掺合进来促成此事,何夫人总不能为了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亲戚就坏了跟夏明月的这份亲吧?
其实夏明嫣觉得,就只说姻缘这一方面,夏明月当真算是有福的,李玦要是没这档子事,把她娶到手了之后,没了从前的新鲜劲儿,再加上夏家的帮助没有他想像中的立竿见影,他用不了多久一样会像对其他女人一样腻烦了她的。
可这次弄出个连外室子都不算的孩子来,要是夏明月聪明一些,大大方方地把这孩子认回去,哪怕等风头过了,再把孩子打发到哪个庄子上去,或是送去哪个书院待着,等到成人了给上几百两银子赶出去,李玦都得感激她,反而将来没那么容易弃她于不顾了。
夏庸听了,别的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的人家子女多,李家和他们有关的几家姻亲这一代的子嗣单薄,可上一代却并不是这样的,这么算下来亲戚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有那落魄的,到了这一代恐怕也就跟外面寻常的良户差不多了,这样的亲戚说不准何夫人和李玦不看族谱和亲事录都不记得是谁了,钩翊侯府要抬一个这样的姑娘进门,也不足为奇。
民间常说良家女不做妾,可这也要看是给谁家做妾,这些个王府、公侯府的妾室很多都是有身份的,他们进府也都代表着各家的利益。
要是别的时候,夏庸根本不会多问,可他今天有事要夏明嫣做,观察她的神情反应就特别的仔细,她刚刚说那女子时明显有些不对。
他便问道:“各家各府的亲戚甚多,好些平日里也没见走动,你总不会觉得这女子是端侯府弄去离间你们夫妻的吧?你要是这样想,未免小气了些。”
“我刚还觉得你比明月贤德大度,难不成你也是那般嫉妒成性之人?这可要不得,有些话为父现在还不能对你说,总之你得记着,端侯府落魄只是眼前的事,将来他们一定会好起来。”
“到时候你和华家说不定还要倚仗人家呢,既然华侯跟世子女婿原就是结义兄弟,你更不该让两家的关系疏远了。不过是纳妾,这华家历代为了让郎君早日留下子嗣,妾室向来就多,你妾不可嫉妒了。”
“再要不,你就得说出个道理来,难不成是女子或是她家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夏明嫣先是叹气,然后吱吱唔唔地道:“父亲,您是真的不知道吗?就是我和二妹妹出嫁之前……其实何夫人那时觉得我是个从卢阳来的野丫头,不比二妹妹金贵。”
“她又觉得明明与世子妹夫两相情好的是二妹妹,家里却只把我嫁过去,他们心生不满,原是打算悔婚再纳我为妾羞辱夏家的,所以在换亲之前,另外给世子妹夫定下了一门亲……就是这姑娘。”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夏庸一惊,双目圆睁,里面瞬间燃起了怒火。
夏明嫣那时只是不受他和楚氏待见,可毕竟是夏家的女儿,端侯府竟然想贬妻为妾,还不跟他们商量一声,着实可恨!
而且要说夏家没把夏明月嫁过去,他们要是想悔婚也还说得通,可做出这样的事来羞辱夏家,那就太过分了。
夏庸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好多年都没人这样羞辱过他了,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李玦已经做了他的女婿了。
更何况夏家和端侯府因为那件旧事早就牵扯到了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这么一件是就反目成仇,这个女婿和这门亲事他只能认下了,否则他真是不想管了。
夏庸忍着怒气问道:“这件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是你知道了,还是你婆母和侯爷都知道了?”
夏明嫣煞有介事地抹了几滴眼泪,委屈地道:“自然是都知道了,想不知道都难。那姑娘的父亲是个醉汉,惯爱吃酒的,一吃醉了就到处乱说话。”
“我婆母的旧友前些日子在一城居摆了几桌,我婆母赴宴,出来时就碰上了那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她看上的那姑娘的父亲,就让下人上前多问了几句。”
“谁知道那人就说了,说他的女儿与我这个正经儿媳原是一样的人,甚至她女儿还比我强,要是之前嫁到了端侯府去,他女儿是做妻的,我是做妾的。现在他把他女儿给了华家做妾,他还亏了呢。”
“我婆母让他不要胡说八道,谁知他说他们两家当初连婚书都定下了,后来婚约没了,那婚书竟然忘了收回去了,现在还在他们家……”
“还有婚书?”夏庸大惊,脸色更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