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昭根本不为所动,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地望着李妙真。

    李妙真望着陈昭那平静而又清澈的目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要是这样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这家伙?

    “既然你说人命关天,那朕便让你彻查此事,查不出来,朕可是要你的脑袋。”

    李妙真重新坐下,淡淡道。

    “启禀陛下,按照程序来说,应该是刑部彻查此案,我大理寺是复核案件。所以,此案理应由刑部去调查,如果刑部探查不了,我大理寺方才能够介入。”

    陈昭沉声道。

    啪!

    李妙真秀眉一挑,紧咬皓齿,怒道:

    “朕让你调查这个案子,你难道没有明白吗?你还敢忤逆我的意思?”

    陈昭微微皱眉,道:“既然陛下非要我调查这个案子,那我可以调查。但请立刻封锁马球馆!”

    “你!”

    李妙真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陈昭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非要如此扫兴!

    实在该杀头。

    骤然间,一股恐怖的威压从李妙真的身上弥漫出来,如泰山压顶般,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林铨、裴毅文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帝威如此,谁敢立于危墙之下。

    而陈昭却沉着冷静,始终不为所动。

    林铨出于好心,不得已拉了拉陈昭的衣袖。

    “你给朕滚!”

    李妙真眼不见心不烦,挥手让陈昭离开。

    “那微臣告辞。”

    既然李妙真不愿意封锁这里,陈昭也没什么可说。

    可能凶手趁着这个空档,已经逃出这里了。

    他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免得再次惹怒李妙真了。

    所以,陈昭拱手一礼,当即转身离开了。

    “他……他……”

    李妙真气得胸口颤抖,波澜起伏。

    那绝美而又冰冷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巴掌就要拍死陈昭了。

    谁敢如此忤逆他!

    可是她杀心骤起,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而柳蕴朝着窗外看了眼,大声说道:“陛下,冠军侯又进球了。比分已经来到了7比5了。”

    李妙真此刻心中却毫无波澜,怒道:“不看了,我们回宫去。”

    众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李妙真连马球赛都不看了。

    ……

    陈昭又回案发现场看了眼,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

    暗杀的人应该是一名高手,手法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而且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从那名幽国使者并没有太多的挣扎这一点来看,凶手应该是一个熟人,跟那名幽国使者认识。

    两人当时正在宴饮,凶手趁着幽国使者不配,突然拔刀刺之,一刀刺穿了心脏。

    下刀极其果断,并不是激情犯案,而是早有预谋。

    应该是一名武者。

    那刀刺入心脏,却又没有刺穿心脏,而且刀口平滑,并且没有更大的受创面,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不会造成大量流血。

    死者不会一下子那么快死去。

    而凶手似乎很欣赏死者死去时候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应该在房间稍微逗留了片刻,方才离开。

    结合陈昭之前所言,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所以死者大概率应该还在球馆之内。

    如此及时封锁马球馆,并且逐一排查,是有很大的概率找到凶手的。

    毕竟,根据陈昭推测,凶手使用的匕首,是一把军刺,而他从这把军刺手柄处发现了一些血迹。

    应该是凶手刺杀的时候,挫伤了手掌,那凶手的手上应该留下了伤口。

    可是现在又被李妙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下说什么都晚了。

    那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

    “我说陈兄,你这是何苦呢!”

    林铨见陈昭欲上马离开,急忙追了出来,面带苦笑。

    陈昭翻身上马,笑了笑,将刚才自己心中的推测告诉了林铨。

    林铨陡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望着陈昭,充满了敬佩。

    “陈兄,你真是天下奇才,只是片刻之间,便得到了如此推测,真是断案如神。”

    林铨一脸敬意,朝着陈昭竖起了大拇指,而又继续说道:

    “你刚才为何不跟陛下说清楚这些话?倘若陛下知道,或许会回心转意。”

    陈昭摇摇头,道:“案发第一时间应该封锁了,若是多费唇舌解释,那就来不及了。现在已经错过最佳时间,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

    “真是可惜了。”林铨无奈地苦笑。

    “林兄,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不便奉陪了。”

    陈昭拱手一礼,随即扬长而去。

    “陈兄!唉……”

    林铨挥挥手,叹了声,准备离开。

    “林将军,那陈少卿跟你说了什么?”

    这时,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帘子掀开,柳蕴探出脑袋,朝着林铨挥挥手。

    林铨走到马车前,他知道马车内的人是陛下,顿时躬身一礼,将刚才陈昭跟他所说的都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柳蕴一惊,睁大了眼睛,惊愕道:

    “我刚才还以为凶手杀了人会直接跑了。觉得陈少卿多此一举,可是听他一分析,恍然大悟。如果刚才封锁,兴许还真有可能抓到凶手。”

    “哼!”

    突然,马车内的那道身影不满地咳嗽了声。

    林铨吓得浑身一激灵。

    刚才只感觉一道威严的凶光从他身上掠过,整个人如坠冰窖。

    “你走吧。”

    柳蕴挥挥手。

    林铨逃一般的离开了。

    柳蕴看向了李妙真,低声说道:“陛下,看样子,你还真是错怪他了。听他的分析,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呢。”

    “他居然对朕如此不敬!朕要将他发配岭南,让他一辈子都不回来!”

    李妙真冷冷地说道。

    柳蕴微微一笑,道:“陈少卿有如此大才,您舍得将他发配岭南吗?”

    “哼,他敢在朕的面前恃才傲物,真以为朕少了他,就办不了事情吗?我们先回宫!”

    李妙真冷哼道。

    陈昭骑马缓缓归来,刚跨过门槛,便见王崇与沈峻并肩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马儿轻轻嘶鸣,陈昭翻身下马,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