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御书房内。

    胡潜年身着紫色官袍,神色肃穆,带着几位尚书省的官员,恭敬地站在御案前。

    御案后,李妙真端坐于龙椅之上,眉目间带着几分清冷。

    她手中握着一卷奏折,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而是淡淡地扫视着下方的众人。

    胡潜年微微躬身,高声说道:

    “陈昭一案,证据确凿,罪无可恕。

    臣等以为,此案不宜再拖,应当尽快处置,以正国法,安定民心。”

    李妙真秀眉微蹙,手中的奏折轻轻放下,目光落在胡潜年身上,淡淡道:

    “胡卿,陈昭一案,朕自有考量。你为何如此急于处置他?”

    胡潜年躬身一礼,道:

    “陛下,陈昭假冒朝廷命官,此等行径,不仅是欺君,更是触犯大周律法。

    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若不尽快处置,恐有损朝廷威严,更会助长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气焰。

    臣等以为,此案应当速断速决,以儆效尤。”

    李妙真清眸一寒,道:

    “胡卿,朕不怕告诉你,陈昭冒名顶替之事,朕早就知道,并且并不打算问罪。你想让他死,究竟存了什么心?”

    胡潜年心中一凛,道:

    “陛下,纵然如此,可是大周律法可不容。历朝历代,冒名顶替之罪,可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永旭年前,柳州有一歹人竟然冒名钦差,敲诈勒索,横征暴敛,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可是被凌迟处死。

    倘若,陛下宽恕陈昭,到时候,会有很多不法之徒冒名朝廷官员。

    到时候,岂不是弄得天下大乱了?”

    李妙真眉宇间浮现一道愠怒,道:

    “你的意思是让朕将陈昭凌迟处死?”

    胡潜年见状,心中一紧,顿觉明悟几分,摇头道:

    “这倒也不是,这陈昭毕竟有救驾之功,若是凌迟,恐怕有人说皇家无情。”

    李妙真怒意稍退,抿了口茶,淡淡道:

    “胡卿,陈昭自从冒名大理寺少卿以来,并未作恶,反而还为朝廷立下许多功绩。这情况,岂能一样?”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想杀了陈昭,是因为你那个侄子被陈昭拿下吧。如此公报私仇之行径,你可知罪?”

    胡潜年心中一惊,看样子陛下这是铁了心要维护陈昭。

    连他也没有想到,陈昭在陛下的心中地位如此之重要。

    看样子,自己不能对这件事继续下手了。

    胡潜年尴尬地笑了笑,道:

    “陛下明鉴,臣对您,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既然陛下已有决断,那微臣只能告退了。”

    李妙真挥挥手,道:

    “那你下去吧。”

    胡潜年躬身一礼,道:

    “那微臣告退了。”

    柳蕴轻步走进御书房,手中捧着一盏新沏的茶,放在李妙真面前。

    她微微躬身,低声道:

    “主子,胡尚书方才并未继续纠缠陈昭一案,看来他与晋王之间并无直接联系。”

    李妙真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淡淡道:

    “胡潜年此人,对朕还算忠心,办事也算得力。只是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小心眼了。”

    柳蕴微微点头,轻声道:

    “主子所言极是。胡尚书虽然忠心,但确实有些斤斤计较,尤其是在涉及他家族利益时,难免会有些偏颇。”

    李妙真放下茶盏,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宫墙,淡淡道:

    “他那个侄子,平日里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犯下重案,陈昭将他拿下,本是理所应当。

    胡潜年却因此对陈昭心生怨恨,甚至不惜在朝堂上借题发挥,想要置陈昭于死地。

    这等心胸,实在难成大器。”

    柳蕴轻声道:“这倒也是。”

    李妙真轻轻颔首,道:

    “他这个老狐狸应该明白朕的打算,或许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柳蕴点了点头,道:“若是他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他这个尚书便白当了。”

    李妙真轻笑一声,道:

    “柳蕴,你跟在朕身边多年,朕的心思你最清楚。

    陈昭此人,朕有大用,绝不能让他出事。

    陈昭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柳蕴答道:“几天前,长宁公主去看过了!”

    “哦,连长宁都去了?他们之间可说了什么?”

    李妙真微微一怔。

    显然她也是察觉到了长宁的用心。

    看样子还想拉拢陈昭。

    可是,陈昭是她先看中的,岂能被长宁拉拢?

    “也没说什么。陈昭说有一份大礼送给陛下,让长宁代为转达,然后便是长宁有拉拢陈昭之意。”

    柳蕴道。

    天狱司内,早就安插了宫中的人。

    所以,陈昭跟长宁公主的谈话,她也是一清二楚。

    “什么大礼?”

    李妙真好奇地问道。

    “陈昭没说,我也不清楚。”

    柳蕴摇了摇头。

    “没说?那长宁也没有来告诉朕这件事。”

    烛火摇曳,映照出李妙真清冷的面容。

    片刻后,轻声吩咐道:

    “柳蕴,去准备一下,朕要去天牢一趟。”

    柳蕴微微一愣,道:“主子,你要去天牢?”

    李妙真站起身,目光坚定,淡淡道:

    “不错,朕要去天牢一趟。朕需要亲自见一见他。”

    柳蕴微微一愣,随即躬身道:

    “主子,天牢阴冷潮湿,且陈昭如今是戴罪之身,您亲自前往,恐怕有些不妥。不如让奴婢传他入宫觐见?”

    李妙真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朕亲自去见他。况且,长宁已经去过天牢,朕若再不去,恐怕陈昭真会被她拉拢过去。”

    柳蕴见主子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道:“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天牢内,陈昭正在修炼形意拳。

    昏暗的牢房中,陈昭身形如松,拳势如风。

    他的动作看似绵软无力,却蕴含着极强的力量,拳风带着雷鸣般的炸响声。

    老犯人坐在一旁的草席上,眯着眼睛看着陈昭,口中啧啧称奇,道:

    “小兄弟,你这形意拳练得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短短数日,竟能将形意拳的精髓掌握到如此地步,老朽都很惊讶!”

    陈昭收势而立,微微喘息,笑道:

    “老人家过奖了。若非您指点,晚辈也不可能进步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