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澜脸色煞白,小声道:

    “对不起……我的脚蹲麻了……”

    刚才,她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花瓶。

    沈峻急忙捂住她的嘴,道:“你还说!”

    可惜,为时已晚。

    雅间内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窗户猛地被推开。

    葛阳阴鸷的面容出现在窗口,正好与陈昭四目相对。

    “陈昭?!”

    葛阳瞳孔骤缩。

    陈昭不慌不忙,拱手笑道:

    “葛大人,别来无恙啊。”

    葛阳脸色铁青,道:“刚才……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陈昭一脸无辜,摇摇头,道:

    “下官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装蒜?找死!”

    葛阳突然拔刀出鞘,寒光掠过陈昭咽喉。

    陈昭身形一闪,轻巧避过,笑道:

    “葛大人,这是何必呢?”

    “陈昭啊陈昭,你这小子果然比你哥要机灵多了。当初若不是于大人手下留情,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蓟州?”

    葛阳狞笑道。

    陈昭眼神一凛,道:

    “这么说来,清幽阁也是你们的人?”

    “既然都知道了,那今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葛阳冷笑一声,转身对赵魁厉喝道:

    “赵魁!还不叫人!今日必须杀了他们三个!”

    赵魁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

    霎时间,整座飘香楼骚动起来,数十名打手从各处涌出,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走!”

    陈昭一把拉过周清澜,沈峻断后,三人迅速往楼下冲去。

    “拦住他们!”

    葛阳的怒吼在身后回荡,厉声道:“一个都不能放跑!”

    一楼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陈昭推开几个拦路的龟公,眼看就要冲出大门,却见门外又涌进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漕帮打手。

    “大人,这边!”

    沈峻踹开侧门,三人钻入后厨。

    厨子们惊叫着四散奔逃。

    “翻窗!”

    陈昭推开窗户,外面是条漆黑的小巷。

    三人刚跳出去,追兵已至。

    陈昭反手甩出几枚铜钱,击中追在最前面几人的膝盖。

    沈峻横刀一闪,斩伤了几个人。

    “啊!”

    惨叫声中,陈昭拉着周清澜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狂奔。

    身后脚步声、喊杀声越来越近。

    “分头走!”

    陈昭突然停下,道:

    “沈峻,带周小姐离开这里,去找潍州的刘刺史!这是陛下给我的令牌。让他立刻调兵来宁阳县。”

    “大人您呢?”沈峻急道。

    “我去客栈找映雪。”

    陈昭不等回答,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很大动静。

    “在那儿!”

    追兵果然被引开。

    沈峻一咬牙,拉着周清澜往相反方向跑去。

    周清澜虽然是武者,但是实力不强,此刻面对这种情况,急得束手无策,眼泪都要出来了,道:

    “陈大人他……”

    沈峻沉声道:

    “大人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搬救兵!”

    与此同时,陈昭在巷子里灵活穿梭,突然一个急转弯,纵身跃上一处屋顶。

    追兵们从下方呼啸而过,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人影。

    陈昭伏在屋瓦上,看着远处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

    “看样子,这个案子马上要水落石出了!”

    陈昭见追兵走远,从屋顶跃下,来到河岸。

    远处码头上依旧灯火通明,苦力们还在忙碌地搬运货物。

    他目光一扫,发现岸边芦苇荡中藏着一艘破旧的小渔船。

    船身斑驳,船桨横陈,勉强能够载人。

    陈昭一个箭步上前,解开缆绳,跃入船中。

    哗啦!

    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小船如离弦之箭般向对岸驶去。

    靠岸后,他将小船重新藏好,沿着熟悉的街道快步前行。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客栈还亮着灯火。

    陈昭刚踏入大堂,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笑道:

    “客官您回……”

    “不必招呼。”

    陈昭摆摆手,径直上楼。

    推开房门,只见严映雪正伏案整理账册。

    听到动静,她头也不抬,揶揄道:

    “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怕是被那位周小姐勾了魂吧?”

    陈昭顾不上解释,快步上前,道: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在调查案情,遇到追杀,赶紧跟我走!”

    严映雪这才抬头,看到陈昭衣衫凌乱、神色凝重,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

    她迅速收起账册,问道:“怎么回事?”

    “没时间细说。”

    陈昭从床下取出一个包袱,苦笑道:

    “葛阳和漕帮勾结,已经被我撞破。他们现在肯定在满城搜捕我们。”

    严映雪微微一怔,道:

    “葛阳?蓟州府的参军?”

    陈昭推开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转过身,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宁阳县。”

    严映雪问道:“那我师兄和周小姐呢?”

    “我让他们去找刺史了。”陈昭道。

    “为何不找胡县令帮忙?”严映雪又问道。

    陈昭摇摇头,叹道:“胡县令也是他们的人。”

    “啊?”

    严映雪惊得一跳。

    突然,客栈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陈昭脸色一变,道:“来得真快!”

    严映雪已经拔出横刀,道:“我们从后窗走?”

    “不行,前后都被包围了。”

    陈昭目光扫过房间,突然盯住房梁,道:“赌一赌了!上去!”

    陈昭将窗户打开,扯下一块布条放在上面。

    随后,两人纵身跃上房梁,刚藏好身形,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持刀大汉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赵魁。

    陈昭和严映雪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虽然这几个人不是他和严映雪的对手,但是来人太多了,一旦被发现,肯定会陷入重重包围。

    “搜!给我仔细搜!”赵魁怒吼道,“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一个手下走过去,摸了下茶壶,道:“魁爷,茶水还是温的!”

    赵魁狞笑一声,喝道:“应该跑不远的!”

    另外一个手下道:“魁爷,小二说没人出去,你看那扇窗户打开了,这还挂着布条,显然是他们从这便逃走了。应该从房顶上逃走了!”

    “追!”

    赵魁喝道。

    待脚步声远去,陈昭和严映雪才从梁上跃下。

    严映雪压低声音,道:“现在怎么办?”

    陈昭沉吟片刻,道:“去十八里铺。”

    “什么?”

    严映雪一惊,摇头道:“那不是自投罗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那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陈昭笑道。

    两人离开客栈,趁着夜色来到十八里铺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