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招供很难

    窗外忽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可闻“陈大人威武”的欢呼声。

    白杰生踱至窗前,只见衙役们抬着血淋淋的虎尸,押着五花大绑的马文才浩浩荡荡归来。

    陈昭一马当先,怀中还抱着受伤的严映雪。

    白杰生整了整衣冠,脸上瞬间堆起和煦笑容,对赵乾学道:

    “走,我们过去迎一迎。这表面功夫,总要做足的。”

    赵乾学会意,连忙躬身应道:“老爷说的是。”

    白杰生见到陈昭,忽然提高声调,换上一副热络语气,笑道:

    “哎呀呀,陈县尉此番为民除害,当真是英雄。”

    他边说边快步向前院走去,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昭抱拳一礼,沉声道:

    “拜见两位大人。马文才已被下官擒获,此人不仅拒捕,更欲行刺于我!若非映雪舍身挡箭,下官怕是再难与二位相见了。”

    他话音一落,白杰生与赵乾学面色骤变。

    盗窃罪尚可周旋,这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哎呀!陈县尉真是洪福齐天啊!上天庇佑,吉人天相!”

    白杰生突然高声赞叹,突然他目光一转,忽然指着血迹斑斑的虎尸惊道:

    “咦?这猛虎是……?”

    何捕快挺身上前,抱拳朗声道:

    “回禀大人,陈县尉神威盖世,亲手斩杀此虎!正是盘踞断魂崖那头食人恶虎!”

    白杰生倒吸一口凉气,官靴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他上下打量着陈昭染血的衣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文官出身的陈昭,竟有如此武艺?

    “陈县尉真乃神人也!”

    白杰生竖起大拇指,脸上笑容却有些僵硬,“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啊!”

    陈昭淡然一笑,道:

    “分内之事。下官准备连夜提审马文才,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现在?更深露重,陈县尉不先歇息,明日再行审案?”

    白杰生眉头一皱。

    “夜长梦多。”

    陈昭目光如炬,四个字掷地有声。

    白杰生喉结滚动,终是干笑两声,道:

    “既然陈县尉执意如此,那就去吧。”

    陈昭转身,扶着严映雪的柳腰,小心交给何捕快,低声嘱咐,道:

    “速请大夫,用最好的金疮药。”

    何捕快重重点头,让人架起严映雪大步离去。

    夜风卷起庭前落叶,陈昭按刀而立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在地上投出森然长影。

    白杰生望着那影子,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

    手心布满了汗珠。

    陈昭大步踏入刑堂,火把的光影在他冷峻的面容上跳动。

    王学海匆匆赶来,眼中犹带惊色,笑道:

    “大人,您竟能手刃那断魂崖的食人猛虎,当真是厉害。”

    “闲话少说。”

    陈昭一摆手打断他,笑道:

    “你回来的正好,速将涉案人等尽数提来。”

    王学海抱拳领命而去。

    不多时,铁链哗啦作响,赵祭司佝偻着身子被押进来,身后跟着面如死灰的赵炜。

    两人一见堂上血迹未干的虎尸,俱是双腿发软。

    赵祭司看到马文才,枯瘦的手指指着他,喝道:

    “就是这个畜生下套害我!”

    马文才猛地挣动镣铐,额角青筋暴起,喝道:

    “你这老狗竟敢反咬一口!要不是你好色,岂能上套?”

    啪!

    陈昭一掌拍在案上,惊堂木震得烛火骤晃,道: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马文才脸色一白,赵祭司却突然扑通跪下,道:

    “大人明鉴!我是被他胁迫的。神像被盗,都是他主使的。”

    “老不死的!”

    马文才暴怒之下竟拖着镣铐扑上来,被衙役死死按在地上。

    他狰狞的面孔沾满尘土,仍冲着赵祭司咆哮,道:

    “等我大哥回来,要你好看!”

    陈昭怒斥道:“马文才,如今赵祭司和赵炜已经招供,神像乃是你在幕后主使所为,你现在还不快点交代清楚?免得我大刑伺候!”

    马文才梗着脖子,脸上横肉抖动,道:

    “陈昭!你休想栽赃于我!什么神像,老子一概不知!”

    啪!

    陈昭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

    “本官最后问一次,神像现在何处?!”

    “不知道!”

    马文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

    “有本事你打死老子!”

    陈昭眼神一寒,正要下令用刑,白杰生突然从太师椅上弹起来,道:“且慢!”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堂中,道:

    “陈县尉,按律法,若无确凿证据,不得对士绅用刑啊!”

    陈昭从案头拿起供词抖得哗啦作响,道:

    “赵氏叔侄的供词在此,马文才胁迫作案、意图行刺本官,桩桩件件,都不是证据?”

    “那也不能屈打成招啊!”

    白杰生幽幽一笑,他站起身,走到陈昭的面前,说道:

    “本官还读过陈县尉曾经编纂的校案手册,这上面说不能随便动刑逼供啊,这可是您说的。”

    陈昭笑了笑,抿了口茶,道:“本官一时情急,倒是忘记这件事了。”

    白杰生捋须一笑,道:“依我之见,不如先将他收押起来,还是找到神像比较好。等找到了那个神像,再定罪也不迟。”

    陈昭心知白杰生想为马文才争取时间。

    陈昭故而抿嘴一笑,道:“虽然神像并未找到,证据不足,但是此人刺杀本官,确是证据确凿。”

    马文才哈哈一笑,摇头道:“陈大人,那一箭可不是我射的,是我的家丁阿驰所为。”

    而后,马文才回头瞪了一眼一个马脸家丁,说道:

    “阿驰,那是不是你所为!”

    马脸家丁战战兢兢,一脸铁青,闻言后,急忙说道:

    “对,那一箭是我射的,跟少爷……没关系。”

    马文才哈哈一笑,道:

    “大人,你都听到了,不是我要杀你。是我的家丁所为,他可能是为了帮你,毕竟您可是在搏杀猛虎呢。当时,他天黑看不清楚,也很正常。”

    陈昭冷哼一声,道:“马文才,你休要在我面前狡辩!”

    马文才一脸无辜,摊手道:“我没有狡辩啊,这是事实啊。”

    而后,他环顾身边的家丁说道:“这是他们亲眼所见,是阿驰所为。”

    其他家丁一脸惊恐,连连点头。

    陈昭心中一沉,这个马文才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加上白杰生为其说话,恐怕要让他招供很难。

    这白杰生看样子跟马家有一定的利益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