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

    严映雪急忙道,“您是朝廷命官,怎能给我做这种杂事!”

    “这有何妨?”

    陈昭拍了拍严映雪的柔夷,旋即转身推门而出。

    望着陈昭的背影,严映雪抿着唇,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晨雾还未散尽,巷口的粥铺刚升起袅袅炊烟。

    陈昭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

    秀雪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双杏眼里噙着泪水,“我哥哥和阿鲁他们……”

    陈昭脚步一顿,沉声道:“案子未结,他们暂时还不能放。”

    秀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道:

    “求大人开恩!只要放了我哥哥,秀雪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做什么都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陈昭措手不及。

    他连忙侧身避开,压低声音道:“快起来!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秀雪却执拗地跪着不动,泪水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巷口已有早起的行人驻足观望,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陈昭无奈,强行将她拽起,道:

    “你先起来说话。若你哥哥的事情,本官自会秉公处理。你再无理取闹,我让牟海送你回去。”

    秀雪咬着牙道:“那好吧。”

    陈昭买了粥,带回严映雪的院子。

    他轻轻坐在床边,看着严映雪苍白却依旧清丽的面容,心中满是怜惜。

    他舀起一勺热粥,轻轻吹了吹,送到严映雪嘴边,笑道:

    “来,喝口粥,暖暖身子。”

    严映雪微微睁开眼,羞涩一笑,喝下了那口粥。

    陈昭一勺一勺地喂着,直到严映雪将一碗粥喝完。

    他扶着严映雪缓缓躺下,为她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你好好睡一觉,别乱动了。”

    严映雪点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陈昭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才起身回房。

    这一觉,陈昭睡得很沉。

    直到中午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沈峻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

    “大人,我审出来了!”

    沈峻兴奋地说道,“一个家丁交代,神像就藏在黑苗寨附近山头上的一个洞里面。”

    陈昭一听,顿时睡意全无,笑道:“什么?快点带我去见他!”

    两人匆匆赶到县衙,只见那家丁被绑在柱子上,神色有些萎靡。

    陈昭上前一步,神色冷峻,沉声道:

    “你刚才说神像藏在黑苗寨附近的山洞里,可是实情?”

    家丁抬起头,看了陈昭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恐,连忙点头说道:

    “大人,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那神像确实被藏在了黑苗寨附近山头上的一个山洞里。”

    陈昭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可知道那山洞的具体位置?”

    家丁思索了下,说道:

    “就在黑苗寨往东三里地的一座小山上,那山洞洞口有一棵歪脖子松树,很好辨认。”

    陈昭点了点头,转身对沈峻说道:

    “你立刻召集人手,带上家伙,我们即刻前往黑苗寨,务必找到那尊神像!”

    沈峻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家丁见陈昭转身欲走,顿时急了,连忙喊道:

    “大人,别走啊,你答应我的事情,该怎么办?”

    陈昭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一脸疑惑,问道:

    “他答应你什么事情了?”

    家丁急得额头冒汗,说道:

    “刚才那位沈大人答应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回家。

    所以,我才出卖马家的,不然我哪有那个胆子出卖马家!

    马文才要是知道我出卖他,非得扒掉我的皮不可。”

    陈昭闻言,笑了笑,道:

    “五十两,我可以给你。那我问你,马文才是不是干了很多缺德的事情?你得把马文才干的那些勾当,一五一十都说清楚。”

    家丁浑身一颤,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道:

    “这……这……”

    “怎么?”

    陈昭从怀中掏出一锭官银,在手中掂了掂,“嫌少?”

    “不不不!”

    家丁咽了口唾沫,突然左顾右看,低声道:

    “大人,马公子他……他在凤凰山有个私矿,专门抓流民去挖矿,死了就往乱葬岗一扔……”

    陈昭瞳孔骤缩:“继续说!”

    “还……还强占民田,逼得好几户人家卖儿卖女,去年有个书生写状纸告他,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淹死在护城河里。”

    家丁道。

    陈昭脸色铁青,道:“还有吗?”

    “这马文才还喜欢强抢民女,城东的张老汉的女儿白兰生得如花似玉,就是被他祸害的。还有酱油铺老钱的小妾,生得娇艳动人,也是被他霸占了。老钱也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家丁又道。

    “好个马文才!真是恶贯满盈!”

    陈昭眼中杀意凛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这陈记商行与马家有何关联?陈吉安送的礼物为何如此贵重?”

    家丁浑身一抖,道:

    “他……他们每月初五都会来运矿石,有时候还帮着处理些见不得光的货物。据说县城里很多老爷都吃这碗饭呢。”

    陈昭目光一凛,问道:“都有谁参与其中?”

    家丁面露惶恐之色,连忙摆手道:

    “具体是谁,小的实在不清楚,只晓得这其中的门道复杂得很,水深得很呐!”

    陈昭眉头一皱,沉声道:

    “你既已知晓诸多隐情,可敢当庭指认马文才的罪行?”

    家丁吓得浑身一哆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哭丧着脸说道:

    “大人呐,您可莫要害我啊!这事儿一旦捅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您还是把银子给我吧,小的如今只盼着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陈昭沉思片刻,说道:

    “这样吧,我派人护你周全,你且在我的宅子里安心住下,如何?”

    家丁依旧摇头,满脸苦涩,道:

    “大人呐,您斗不过他们的。那牛县尉不也莫名其妙就没了吗?

    小的原本家中老母在世,心中还有牵挂。

    如今老母前些日子已然离世,小的没了后顾之忧,只想着讨一笔银子,好娶个媳妇,也算是了却老母生前的心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