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柳霜序和祁韫泽两人眼神一碰,同时想起那张总是挂着假笑的脸——陈玉婉。
要知道家贼总是难防。
更别说,陈玉婉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只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想要抓到她,还得需要一些时日才好。
二人都没有应答这话。
倒是祁韫泽突然开了口:“想要研制新的火器总得让陛下开口恢复技术学堂才行,明儿我会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希望陛下别让咱们失望才是。”
——
金銮殿上,祁韫泽出列:“陛下,如今北境西域两国对大周虎视眈眈,臣像咱们断然不能坐以待毙,人人欺凌,还请陛下准备扩军,重建技术学堂,大规模研制火器,壮大我大周国力。”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陛下倒是连连点头。
他一直都没有阻止技术学堂暗中有所行动,就是想让他们研制出强大的火器来,要是能够让大周成为让其他小国闻风丧胆的存在,那他就不必再担忧了。
却不想,他还没有开口,楚云壑便站了出来:“祁大人这话实在是有些糊涂,如今国库空虚,连俸禄都很难发出来,更别说再扩军了,如今北境求和,西域一个小国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看分明是想要劳民伤财!”
柳霜序和祁韫泽对视一眼,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想到了国库空虚的弑亲,只是北境西域虎视眈眈,咱们不能不防,却又不能增加税收,臣便想了个好法子。”她道,“不如‘以商养军’,一来可以扩大军队,二来可以让这些商户有价值,两全其美。”
“真是荒唐!”楚云壑那声冷笑在金銮殿上格外扎耳,“柳大人这‘以商养军’难不成要让那些浑身铜臭味的商贾,把手伸进我大周的军务里?更别说,他们是什么人,一个个的将银钱看得比性命还重,怎么可能会同意此事!?”
柳霜序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册:“陛下,臣昨夜已经问过了京城里所有的商户,大多数的人都愿意执行‘以商养军’,这便是他们的意思,请陛下审阅。”
陛下看到那卷轴,点了点头,脸上的笑都有些降不下来。
“柳爱卿果然是有本事的!”他开口夸赞,“既然你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朕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那便依着你们夫妇的意思,重建技术学堂,两位爱卿可千万别叫朕失望啊。”
“臣遵旨。”
事情到底是如他们所期盼的那般定了下来。
只是祁家却又不安分起来。
陈玉婉正在给祁老夫人捏腿,见祁韫泽和柳霜序进了院子,她便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祁老夫人立刻睁开了眼睛,可巧,那夫妇两个人正好进来。
柳霜序看到捶腿的陈玉婉,不觉皱了皱眉头开口:“松鹤院的事情自有赵嬷嬷去做,婉儿妹妹还是别屈尊降贵了,捏腿的事情也交给赵嬷嬷吧。”
赵嬷嬷听了这话,立刻就要上前接替陈玉婉。
陈玉婉却是不动声色的躲开了,笑道:“赵嬷嬷年岁大了,这院子里也每个让姑母贴心的人,我自然是要多努力些,好为姑母尽些孝心,也能够让表哥和嫂嫂少费些功夫,算不得什么的。”
柳霜序和祁韫泽对视一眼,犹豫片刻,没有多说。
等他们二人落了座,祁老夫人也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开口:“说起来,赵嬷嬷如今老了,腿脚都不便利了,实在是不适合再伺候人了,我这院子里也该进些新人才是……”
她这话意有所指。
柳霜序抿了抿唇。
她也知道祁老夫人近来对赵嬷嬷不满,更不愿意让笼玉贴身伺候,总是想着换些人手。
她的确是想着此事的,偏偏技术学堂重建已经得了陛下首肯,她总得再这件事情上上心才是。
可看祁老夫人如此,怕是不想等下去的。
她看了祁韫泽一眼,笑道:“母亲身边没人伺候,我应该早些放在心上的,只是朝中的事情太过忙碌,我实在没空见人牙子,不如我叫人牙子上门来,母亲自己选些自己合眼缘的吧?”
祁老夫人本就做好了柳霜序会继续趁机往自己院中安插眼线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
她眼底的笑意都有些藏不住了。
“笼玉。”柳霜序继续道,“母亲年岁大了,难免会因为一些人的话动了别的心思,我没工夫,你便替我留意些吧。”
这话里的针对性已经很明显了。
祁老夫人冷哼一声。
她虽然对柳霜序这话不满,可能够让自己有机会挑人,她也不会替陈玉婉多嘴了。
笼玉领着人牙子进松鹤院那会儿,陈玉婉正腻在祁老夫人身边献殷勤,纤纤玉指剥着水晶葡萄呢,眼角瞥见来人,她手指头一抖,紫红的汁水溅在月白衣袖上,活像溅了滩血。
她的嘴角突然勾了一抹笑。
“老夫人您瞧,这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祁夫人特意吩咐了,叫我一定要把最好的带过来——”人牙子笑得满脸褶子,把十几个丫头往前推,“有会认字的,能打算盘的,懂药膳调理的……老夫人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祁老夫人老眼昏花地挨个儿瞅,突然指着角落里那个瘦得像竹竿的丫头:“那小丫头会什么?”
“回老夫人,奴婢略通医术。”小丫头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却是让祁老夫人愣了愣神。
这丫头倒是跟柳霜序刚来的样子有些像。
笼玉眼角余光扫到陈玉婉瞬间僵直的背脊,故意拔高了声儿:“哟,姨娘这脸怎么煞白煞白的?”
“没什么。”陈玉婉强撑着笑,手忙脚乱地擦拭衣袖,“就是这葡萄汁怪黏手的……”
她上京之前特意了解了柳霜序的事情,更知道她进门前怯弱的传闻,如今看到这类似的丫头,自然担心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柳霜序。
祁老夫人也是一样的担忧,犹豫了许久,还是指了几个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