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雨声。
电闪雷鸣的夜晚,大批的军士快速包围了丞相府,这阵势……里三层外三层的,怕是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动静之大,满大街都是身穿甲胄的军士,惹得满城百姓谁也不敢探头去看,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生怕招惹不该招惹的是非。
“放肆,这是丞相府!”
相府的守卫挡在跟前,各个拔剑相向。
然而下一刻,等待他的是人头落地。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合着这漫天大雨,不断的涌入丞相府,即便是雨幕重重,亦能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
“丞相府里通外敌,行刺皇上,罪不容恕。”为首的冷声怒喝,“奉皇上之命,查抄丞相府!所有人不许离开丞相府半步,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掷地有声,足以叫人胆战心惊,也叫所有人变了脸色。
一瞬间,府内哭声喊声与外头的雨声乱成一片。
林远舟被底下人保护着,在军士闯进来的时候,快速从小门离开,大雨倾盆之下,跑得何其狼狈,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之所以反应这么快,无外乎是林书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早就交代过了底下人,出了事之后第一时间送二公子离开。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了。
活着,才是第一位。
回望身后,哭嚎连连,已然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不过,事发突然,林远舟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想跑?
没门。
裴长奕叹口气,带着人堵在了城门口,当即手一挥,军士快速冲上去,二话不说便将林远舟等人团团围住。
“林公子,没路了。”火光中,裴长奕面色凝重。
林远舟被人护在中间,瞧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守门的内应已经被拿下,他是真的真的不可能逃出皇城,要么束手就缚,要么作困兽之斗。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好不到哪儿去……
“我爹是冤枉的,他不可能会通敌叛国。”林远舟厉声高喝,“冤枉!冤枉啊!”
裴长奕缓步朝前走来,“冤不冤枉的,你进大牢里去问问你爹,不就清楚了吗?”
“我爹在哪?”林远舟浑身湿透,狼狈到了极点。
裴长奕瞧着他,“你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林远舟眸色猩红。
裴长奕穿着蓑衣,倾盆大雨打在斗笠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敲得人脑瓜子都嗡嗡的,“来人,带走!”
一个不留,一个也别想跑。
“世子?”叶枫上前,“这看上去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不知情又如何?
“覆巢之下无完卵,知不知情都是一样的结果。”裴长奕神色冰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道理,他们都很清楚。
既然已经动手,那么丞相府里的所有人,都会是一样的下场,谁也不会例外。
一夜之间,风光无限的丞相府,忽然关门落锁被贴上了封条,所有人全部落了大狱,唯独少了一个林远闻。
据说是在事发之前,就因为触怒丞相被逐出了家门,所以在丞相府内并未找到他的踪迹。
至于现在在哪,还真是不好说。
府内众人也不知道,这位大公子到底去了哪儿……
不见踪迹,生死不明。
好在,其他人一个都没落下,查抄丞相府,在林书江的书房内,找到了很多通敌叛国的罪证,有双方往来的书信,以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边疆边防图。
罪证确凿,只等着刑部核实。
另外,一番搜寻下来,城内的细作巢穴被端,擒获了一批悄悄潜入城内,意图不轨的细作。
出现在百信堆里叫细作,出现在皇帝身边叫刺客,所以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还得审一审,务必要掏出点实话来。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大厦倾颓,一切荣华不复存在。
黎明前夕,大雨方歇。
檐角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敲击在叶面上,打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极具节奏感的声响,吧嗒吧嗒的,既安静又聒噪,吵得人睡不着。
魏逢春悠悠醒转,简月就在床边靠着小憩,听得动静旋即坐直了身子,“姑娘醒了?时辰还早,天还没亮,您再睡会?”
“我饿了。”魏逢春坐起身来。
昨夜吐了一场,到了最后整个人都虚弱到了极点,于是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会是被饿醒的。
“奴婢这就去小厨房。”简月如释重负。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人一走,魏逢春便掀开被褥下了床榻,缓步行至后窗处,轻轻推开了窗户。
雨停了,他还没回来。
宫内有些热闹,大概是因为查抄丞相府的事情,满朝文武都收拾收拾,被传召入宫,连夜进宫。
金銮殿那头,灯火通明。
魏逢春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眸色平静的看向天际,黎明前的黑暗,空气中夹杂着雨后的泥土气息。
“姑娘,晨起天凉。”简月回来的时候,见着魏逢春衣衫单薄的站在窗口,慌忙去取了披风,覆在魏逢春的身上,“仔细身子。”
魏逢春心里是有些着急的,“他还没动静吗?”
还没消息传来?
“姑娘稍安勿躁,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想必是快了。”简月道,“若是姑娘实在放心不下,奴婢这就去找葛公公。”
魏逢春没说话,只是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口位置。
墙外的脚步声,甲胄碰撞之音,不断的传过来,听得人心惊胆战。
大批的军士出动,宫里宫外都是闹糟糟的。
蓦地,门外传来了动静。
好像是脚步声?
又好像是有人叫喊什么?
天色黑压压的,风吹着门窗外的光影肆意摇晃,到处都是斑斑驳驳,张牙舞爪,让人心内不安,恰值多事之秋,万事小心为上,谨防林书江一伙狗急跳墙。
“姑娘先别动,奴婢去看看!”简月警惕的往外走,做好了随时交手的准备。
魏逢春深吸一口气,跟在简月身后,缓缓走了两步,却也没敢跟着,怕情况有变,到时候自己会成为简月的拖累。
门开了,简月快速走了出去。
魏逢春一人留在屋内,一颗心七上八下,总觉得有点不安,低头轻轻的唤了声,“哥哥?”
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么想我?”
魏逢春快速转身,忽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