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骆老四,简月并不陌生,毕竟此前九重殿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且出门前祁烈有所交代,是以魏逢春提及的时候,她便已心中有数。
不过,还是有些诧异。
“跑南疆来作甚?”简月不明白,“是和永安王府为一伙,又或者是跟着咱出的皇城?”
一路尾随至此?
“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放过我。”对于这一点,魏逢春还是很清楚的,“九重殿的五大豢奴,早前分崩离析,如今更是各自肚量。”
简月心头微颤,“冲着姑娘来的。”
可不是嘛!
“来给我添堵的。”魏逢春叹气。
这玩意未必能咬死人,但绝对膈应。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的话……”简月想了想,“也幸好他如今暴露了,否则一直藏匿在暗处,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是幸好。
“由此可见,脑子不太好使。”魏逢春挑眉。
简月:“……”
有道理!
吃过饭,满院子逛。
小小的四合院,有很多间屋子,但是每间屋子都关门落锁,有那么多的护院在,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从外面经过,在外面溜达两圈。
魏逢春倒也没有强求,本来就只是在周围转转,熟悉熟悉罢了!
雨,淅淅沥沥的。
空气里透着一股子凉意,魏逢春拢了拢身上的衣襟,瞧着不远处撑着伞走来的裴静和,唇角微微扬起,“郡主这是……”
“收拾了一些不必要的,购置了一些需要的。”裴静和言简意赅。
魏逢春点点头,“那如今可都置办妥当了?”
“一切准备就绪。”裴静和回答,“横竖来都来了,得先让你接触一下,免得真的进了城,到时候心里有些发虚,你且听听这边的口音,看看风土人情,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一路都在赶路,自然没有适应的过程。
如今都到跟前了,那就不急于一时。
“好!”魏逢春颔首。
入城是势在必行的,但前提是有所准备。
雨,一直下。
裴静和站在她身侧,“昨夜的事情,你还有什么看法?”
“可见郡主没找到什么痕迹。”魏逢春笑了笑。
裴静和颔首,“毫无迹象,你敢信?”
“我信。”魏逢春回答,“郡主说没有迹象,那便是真的没有,可见那人离得有些距离,混迹在人群中,又或者是藏匿在某个角落里,只要他不动,根本无从察觉。”
裴静和不说话了。
事实如此。
“还是要防着点的。”魏逢春提醒。
裴静和走到她身边,掸落身上的雨水,“下了雨,外头有些寒凉,你顾着点身子,眼见着咱是要动手了,别到时候身子不舒坦,凑不了这热闹,可就要抓心挠肝了。”
“放心,郡主的热闹,我势必要凑一凑。”魏逢春伸个懒腰。
不得不说,下了雨的天气真是把人的骨头都给落酥了,走起路来都是懒洋洋的,是个很适合窝在房内看话本子的天气。
夜里,还算无恙。
下半夜的时候,雨停了。
翌日晨起,太阳甚好。
吃过早饭,魏逢春便一身男儿装束,佯装成少年郎,跟在了裴静和的身侧。
裴静和覆着假面,顶着一张陌生的容脸,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领着魏逢春在陪州府内闲逛一圈,听着那陌生的口音,看着五花八门的服饰,魏逢春还真是有点好奇。
上辈子不是在乡野,就是在宫里,一辈子没能自由自在走出去。
如今见着,无比新奇。
“因着南疆是边塞,所以与周遭诸国互通贸易,往来会有邻国的商队。当然,这些商队都是有通关文牒的正经商队,两国交战不诛商贸,偶有驱逐,但不杀人。”裴静和解释。
魏逢春点点头,仔细听着裴静和的阐述。
“是以在这里生活的百姓,不说是精通各种语言,多多少少是有所了解。”裴静和继续道,“互为商贸,往来频繁。”
今日恰好是市集,瞧着街边摆放的皮货和山货,还有不少的珠翠原矿,那些零碎的小玩意,虽然做工粗糙,但瞧着都是极好看的。
“郡主亦是。”魏逢春道。
裴静和点头,“听不懂,如何存活?自小便生活在此处,倒是与皇城格格不入。”
可所有的格格不入,只是因为被驱逐……
说好听了,自请镇守南疆。
说难听了,为了苟延残喘。
“那就要请郡主多多指教了。”魏逢春还真是听不太懂。
瞧着边上的小贩与人说气话来,那中气十足的模样,着实让人感受到了边关的风土人情,就是这话……吐出来的时候在舌尖上打了拐,七拐八拐就是听不太明白。叽里咕噜,就跟念咒语似的。
“你刚来,肯定听不懂。”裴静和瞧着她这一脸懵逼的模样,止不住发笑,“回头我教你,你多听多看,结合他们的肢体手势,到时候也能领悟几分。”
魏逢春挑眉,有点难。
这叽叽喳喳的,听着像吵架,看着又脸上挂笑,真是让人两眼一抹黑。
看不明白,听不懂,就跟眼瞎心盲的外来客,闯入了花楼,风情是没有的,敌情是不懂的,活脱脱一枚傻子。
逛了一圈,裴静和带着魏逢春进了小饭馆,吃了点本地的小食。
不得不说,这干巴巴的东西,还不如皇都的干馒头。
“有点费牙。”裴静和瞧着她皱眉的模样,止不住笑出声来,“吃点烤肉吧!”
魏逢春无奈的笑了笑,“让公子见笑了,一时间还真是没适应,不过总得吃吃苦才行,到底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游山玩水。”
“出来的时候细皮嫩肉,回去的时候怕是要皮糙肉厚了。”裴静和笑道。
魏逢春不以为意,出来就是历练,回去的时候……可不只是皮糙肉厚了,还磨出了手中的刀。
正啃着饼,外头忽然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皆没有起身。
只瞧着一帮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门,吆五喝六的,似乎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个个膀大腰圆,手持大刀,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这帮人进来的时候,原本坐在正堂的食客都纷纷让开,慌忙闪避到了一旁,压根不敢轻易招惹。
魏逢春与裴静和对视一眼,各自沉默着,见机行事。
谁知道是路过,还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