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空无一人。
简月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在周遭走了两步,始终没能找到人,当即转身重新越过围墙,落回魏逢春的身边,“姑娘,没有。”
“我知道。”魏逢春其实也猜到了。
不答,便已是答案。
“姑娘,您别难过,该遇见的人,总归会遇见的。”简月低声宽慰,“缘分这东西本身就很奇怪,您也别太着急。”
魏逢春轻叹一声,“我知道,只不过有些不甘心而已,他若是真的活着,为什么不愿意再见我,若是死了倒也就罢了!缺席了那么多年,任由我一人自生自灭……所有不得已的苦衷,都该说出口,才能然信服,隐没在心中的苦楚,那就是活该!”
人长一张嘴,不就是为了说话的吗?
有嘴不说,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姑娘?”简月担忧的看向她。
魏逢春的脸色不好,方才还有些高兴,这会整个人都略显苍白,好似有几分死寂,转身的时候,眼神都是麻木的。
陌生人的刀子,不过是皮肉伤。
至亲至爱的刀子,才是真正的诛心!
回到屋内,魏逢春就静静的坐在床边良久,有时候她会想,父亲为什么不要她了呢?有时候又会宽慰自己,大概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是怕牵连到她。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愿意跟着父亲,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啊!
但是,父亲为何不信呢?
现在的她,已经有能力自保,父女二人为何还不能再见?
“姑娘别想太多,还是早早休息罢了!”简月收拾好床铺,“不管发生何事,也不管即将面对何事,吃好睡好精神好,有了精神头,才能面对以后要发生的事情。”
魏逢春抬眸看她,“你如今愈发会宽慰人了。”
“谢姑娘夸赞!”简月收拾妥当,转身去暖了炉子。
姑娘此前身子不好,是以屋子里得保持温暖,这样才能睡得舒服。
魏逢春没有多说什么,躺下便睡,她如今太缺睡眠了,一路上的颠簸与精神紧绷,委实消耗体力,如简月所言,想太多都没什么用,倒不如好好休息。
身子康健,一切心愿可成。
魏逢春又睡着了,睡眠质量好的人,烦恼也会少很多,比如说现在的魏逢春,比之以前困锁在牢笼里魏妃娘娘,自然是不同的。
那时候内耗,自怨自艾。
如今却不会如此了,消耗自己的精力去痛苦,谁能看见?无人感同身受,何必深陷其中,泥淖不可久留,理该拨开云雾,自见天日。
魏逢春睡得很沉,以至于裴静和来了都不清楚,一觉睡到了晌午,回来再继续睡,然后再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晨起。
别说是裴静和,饶是简月也跟着心里不安。
但裴静和给魏逢春探过脉,不像是中毒,脉象也还算平和,的确不似是有什么病症,应该只是累了而已,想来是她原本体弱,所以经过了这一路的辛苦,便已经受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魏逢春陡然觉得周遭不对,猛地坐起身来,只瞧着周遭一双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失礼。
“郡主?”魏逢春皱眉。
你们这是做什么?
“春儿,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裴静和低声问,“你怎么一直睡一直睡的?”
魏逢春眨了眨眼睛,“不舒服?没有啊!”
哪有什么不舒服,她就是困了睡,饿了吃,这有什么问题?
“真的没什么不舒服?”裴静和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得尽快带着她回城去,找个好点的大夫给她看看,要不然的话……总归是不放心的。
魏逢春看了看简月,看看秋水,又将目光落在裴静和的身上,“郡主,你怎么了?”
“没事!”裴静和起身,“洗漱一下,我们带着早饭在车上吃,尽快出发。”
魏逢春:“……”
这么着急?
不过早点去也好,免得路上再生枝节。
马车上,魏逢春瞧着精神头还好,可裴静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时不时偷瞄她,可瞧着好像又没什么异常,能吃能喝的,就是太能睡了一些。
难道说,只是身子虚弱?
裴静和心里担忧,洛似锦那边也是放不下,莫名有种不安。
除却一开始的几封书信,后来就什么动静都没了,这心里总归不踏实,尤其是见着裴珏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魏逢春的小时候。
“义父,你为何盯着珏儿看?”小家伙不明所以。
洛似锦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你母亲小时候很像。”
“义父,你能不能说说,我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多说一点,我好想知道,母亲以前是什么样的日子?母亲以前说过,但她也只是说一点点。”裴珏放下手中的笔杆子。
洛似锦招招手,小家伙便屁颠颠的跑到了他跟前,笑盈盈的凑过去,“义父?”
几乎是很顺手的事儿,洛似锦便把人揽入怀中,抱在膝上坐着。
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各种规矩各种礼数,小裴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素来旁人尊呼他一声大皇子,私底下却多有不敬,但父皇明面上不待见母妃,很多关爱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给与。
背后的一根糖葫芦,添补不了内心深处的缺憾,还有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委屈……
可洛似锦,却什么都给了。
抱抱,夸赞。
温柔,偏爱。
尤其是偏爱。
那种明目张胆,肆意张扬的欢喜和疼爱,让裴珏的性子不再是死气沉沉,相反的,愈发的活跃起来,加上每日的练功习武,身子状况也跟着好转,整个人就更精神了。
裴珏坐在洛似锦的膝上,感受着义父给与的父爱,只觉得自己也是个有父亲疼爱的孩子了!
“我遇见她的时候在河边,她救了我,你都不知道她的水性有多好,一个猛子扎下去,愣是一个泡都没有,任由我在岸边焦灼,生怕她上不来。”
洛似锦回忆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双臂将小家伙圈在怀中,麻利的给他剥了杏仁。
“然后呢?”裴珏嚼着杏仁问。
洛似锦笑道,“然后就是她安然无恙,我吓个半死,她性子分外活脱,村里的人都很照顾她,对她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