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季平和谭峰要护送南阳王妃和世子去见南阳王,希望一切顺利。
南阳王现在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或者说是苟延残喘。
其实在陆晨阳来到雁回关的时候他还在观望,因为他知道陆晨阳现在没功夫收拾他。他本来以为陆晨阳的注意力都在夺回雁回关上,顾不得他,但是他没想到,不过一年的时间,陆晨阳就夺回了雁回关。
这下陆晨阳可就有功夫收拾他咯。
从陆晨阳夺回雁回关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计划跑路了。但是去哪这是个问题,还有这么多人呢。
如果没有陆晨阳,他其实很愿意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平平无奇的上午,南阳王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这两年的身体不太好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上的疲惫,这也是他这几年安分守己的原因。
侍卫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不好了。”
南阳王毕竟是做王爷的人,不动如山,淡淡地说道:“慌什么?没点子深沉,天又没塌,陆晨阳也没来,有什么天大的事?”
“来了。”侍卫道。
南阳王倏地睁开了眼:“陆晨阳来了?”
“那倒不是,是世子和王妃来了。”侍卫又道。
南阳王长出了一口气,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儿子,那有什么好怕的?南阳王瞪了他一眼。
“来就来,你慌什么?”南阳王怒斥道。
一刻钟后,南阳王看着谭峰和季平护送着他的老婆和儿子进城时,恨不得将那个侍卫弄死。
他也没说是这两位也跟着一起来的啊!
季平是谁?那是陆晨阳手底下的大将,骁勇善战,深受陆晨阳的器重。
谭峰那更是陆晨阳的贴身侍卫,铁杆心腹,他在陆家军中的地位超然。
这两个人一起来了,还有那后面的大军,南阳王一脸木然,他抬起头看看天,不禁觉得有些悲伤。
南阳王妃和南阳王世子下了马车,一家三口多年未见,相顾无言。
南阳王妃恨南阳王宠妾灭妻,对他没甚好脸色,世子自然也是如此。
南阳王张了张嘴:“你们是被陆晨阳收买,这是要与我为敌了?”
南阳王妃心中不忿,刚要开口,南阳王世子便道:“父王误会了,陆大人仁慈宽厚,听闻父王身体不适,所以才特许我们来探望。父王犯下大错,但陆大人却没有迁怒我们。父王,如今陆大人如日中天,您身体不好,还是早些颐养天年吧。”
南阳王冷笑了一声:“老子的身体好的很,用不着你这个不孝子操心。”
南阳王妃本来就看不惯南阳王,现在他说儿子,那更不行了。
南阳王妃冷笑了一声:“要人当孝子,你也要做个慈父啊。父不慈,子怎么孝?这畜生尚且知道要爱护幼崽,可有的人,却能抛妻弃子,现在却还有脸来指责孩子不孝?当真是两副面孔,让人不齿!”顿了顿,她扬起声音:“我儿子怎么不孝了?他不知多孝顺,知道你快死了,还长途跋涉过来要为你分忧,王爷可别寒了孩子的心。”
南阳王:“……”
南阳王气得脸色通红,他们成亲二十多年了,南阳王妃出身大族,向来优雅高贵,还是第一次与他如此言辞激烈。哪怕当初他宠崔侧妃之时,她都没有与他闹过。
南阳王不敢置信,像是不认识了自己的发妻一样。
南阳王妃道:“王爷别等着了,还是将虎符交出来吧。”说着,她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他们是跟着王爷的老人了,年纪也不小了,一身伤病,也该跟王爷一起颐养天年。”
南阳王:“你大胆!你想要干什么?你想造反不成?”
南阳王妃冷笑了一声:“造反?这不是王爷干的事吗?哦对,还没成功。”
真是结发夫妻,才知道怎么扎心窝子。
南阳王捂着心口,只觉得心如刀绞:“你这个悍妇!我是你夫君,有你这么跟夫君说话的吗?信不信我休了你!”
南阳王妃毫不在意地说道:“休妻?王爷大逆不道,骑兵谋反,此乃不忠!此等乱臣贼子,怎配为我的夫君?!可我儿乃是你们张家嫡长孙,理应继承家业。”
为什么南阳王妃还要来?就是因为她有底气对上南阳王,南阳王宠妾灭妻,这些年早就磨光了夫妻情分。南阳王妃不怕跟他撕破脸,但她要为儿子铺路。
毕竟南阳王世子是儿子,他若是忤逆南阳王,那是不孝。这身份上,就对南阳王世子不利。南阳王妃则没有这种顾虑,她都豁出去被休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为了她的儿子,她什么都敢干!
一边的季平此时上前了一步,懒洋洋地开口:“王妃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王爷一个乱臣贼子,又宠妾灭妻,怎配休妻?那也该是和离才对。”
南阳王怒视他:“本王家事,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季平身后的将士顿时目露凶光。
南阳王沉默片刻。
其实有一件事说的不错,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自从战败之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他似乎也知道,心中的目标是无法实现了,他郁结不发,这身体自然不好了。
南阳王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孩子眼中满是疏离冷漠,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他有许多儿女,到最后却都与他离了心。他一直忽略这个嫡子,觉得他性情太过软弱。可就是这个性情软弱的嫡子,现在却要接手他的军队。
还有那个他不重视的庶女,他一直觉得女儿没用,可是她现在却成了岭南的主人。
他看不起陆晨阳一介书生,轻视他,最后却被他打败,让他的抱负落空。
他这一生似乎都在犯错,失去了妻子、孩子、地位。
现在他手里只剩下南阳军的军权了,而就这一点,他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