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洵坐在地上,仰着头,水顺着头发丝往下落,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嘴唇抖了抖,“阿笙。”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嗡的一声,那是房卡开锁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安澜的声音传进来,“对,阮小姐在这里,她说你今天很忙,应该要很晚才下班。”
声音里夹着笑意,不过在门完全推开后,笑意一下子就没了。
阮时笙回过头去,开门进来的是安澜,她身后还有人。
她越过安澜看向对方,“你怎么来了?”
孟缙北进来,“给你打电话没接,正巧安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这里。”
阮时笙皱了下眉头,她手机扔在沙发上,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确实有好几通的未接电话,都是孟缙北打过来的。
不过手机被静音了,她一个都没听到。
她晚上睡觉有手机静音的习惯,但是白天不会。
她把手机亮给孟缙北看,“被静音了,但不是我弄的。”
安澜像是才反应过来,赶紧到安洵身旁,“阿洵,你怎么了?”
她要扶他起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还用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怎么又烧起来了?”
安洵脸都是湿的,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衣服上也有水,可她问都没问拽着他就往卧室里走,“你快躺下,我给你拿药。”
安洵整个人恍恍惚惚,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推到了卧室去。
卧室的门开着,阮时笙能看到安洵被扶到床上,安澜直接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她转头看孟缙北,“安小姐叫你来的。”
孟缙北也在看着卧室,嗯了一声,没说其他。
阮时笙就冷笑,等着安澜将安洵弄好,从卧室出来,她就问,“安小姐去换衣服换了这么久。”
安澜哦了一声,“又接了两个电话,公司那边有事,稍微耽搁了时间。”
阮时笙说,“你在隔壁开房间,你弟弟不知道?”
“他不知道?”安澜也很惊讶,“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说,“我说了呀,我这两天都在隔壁住的,他应该是知道的。”
想了想她又说,“估计他给忘了吧,这两天他病的稀里糊涂,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阮时笙一直盯着她看,安澜就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怎么了?阮小姐这样子看着我。”
然后她又看向孟缙北,“本来你们过来,应该请你们坐下聊聊天的,但是阿洵不太舒服,我看他状态实在不好,我已经叫了救护车,还是想送他去医院看看,就不留你们了。”
孟缙北说,“那我们等救护车来了再走。”
安澜说不用,说不耽误他们。
这么说着,她还不忘了将榨汁机拿起,要去清洗。
走了几步,她又看向沙发旁,那是阮时笙的果汁杯子。
她顺手拿了起来,也没问一声,直接拿到里面去倒了。
……
救护车来的挺快,安洵烧的厉害,直接被拉走。
阮时笙和孟缙北跟着到楼下,一直到安家姐弟俩坐上救护车离开,阮时笙才一转身又进了酒店。
她去了前台,报了两个房间号,问这两个房间里有没有人。
对方帮忙查了一下,说其中一间是有人居住的状态,另一间空着。
因为保密关系,查不出是谁开的房间,阮时笙只能作罢。
她转身出来,孟缙北就在酒店门口站着。
他问,“想查什么?”
阮时笙看着他,“你有没有误会什么?”
“误会你和安洵?”他说,“不至于。”
但肯定不对劲就是了,他问,“刚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阮时笙挎了一下他的胳膊,车就停在一旁,上了孟缙北的车,她把刚才房间里的事情都说了。
她说,“安洵应该不是发烧,他那个样子,他那个样子……”
就很像是之前她中了药的模样。
她后面没说出来,但孟缙北明显也听懂了,他又问,“你想查什么?”
这次阮时笙说了,“我想查一查安洵隔壁房间是谁开的房,是不是安小姐?”
孟缙北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何要查这个,直接打了电话出去。
这个事情挺好查的,至少对他来说很好查。
也没用等太久,调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安洵隔壁的两个房间,有一个空了好几天了,一直是无人住的状态。
另一个入住的时间跟安洵入住的时间一样,但是开房的人不是安澜,是个男人。
那男人的信息随后也发到了孟缙北的手机上。
阮时笙凑过去看了一眼,不认识,完完全全陌生的一个人。
孟缙北问她,“你怎么想的?”
阮时笙缓了口气,“我这个人,最爱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别人。”
她现在的想法就是安澜有问题,那果汁也有问题。
安澜榨果汁的时候她瞟了两眼,没有看的特别全面和仔细,只知道里边没加水,榨出来的是很浓稠的果汁。
她最初也这样榨果汁,结果出来的又酸又苦,她不喜欢,当时递给她的时候她闻了一下,味道很浓,于是连尝一口的想法都没有,她就给放下了。
因为没喝,所以她没反应。
若是她当时也喝了,依着安洵那边起效的效果如此之快,他们俩现在应该已经滚上了床。
而安澜带着孟缙北过来,正好能将俩人抓个现行。
刚刚她问安澜是不是在隔壁开了房间,她承认的很干脆。
反正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应该是不想自己的语言前后矛盾,惹得她去调查。
可若是事情有发生,她和安洵落入一个很难堪的境地,俩人自然也会找机会辩护。
安澜兴许是将她的性子摸透了,猜测她届时会说,她就在隔壁开了房间,她再怎么想和安洵偷情,也不可能跑到她眼皮子底下。
为了不给她这个辩白机会,她一定会将事情掐死,所以她不会在隔壁开房,到时候孟缙北去查也查不出来。
这个酒店里只有安洵一个人开了房间,而她借着看望安洵的机会,俩人狼狈为奸。
他们俩几乎是会被钉死的。
孟缙北说,“那我再上去看看,你不是说果汁撒在地上,她用纸巾擦了扔进垃圾桶,我去翻一翻。”
他作势要下车,阮时笙一伸手将他拽住,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团纸巾,“我翻了。”
纸巾里包着一大团,就是当时擦拭果汁的那一团纸。
阮时笙问,“你能找人化验吗?”
孟缙北将纸团接过去,“能。”
事情发展到这里,阮时笙才算松了口气,她问孟缙北,“你就真的一点没怀疑。”
孟缙北看着她,“没怀疑,但是我有点害怕。”
阮时笙笑了,“怕什么?”
孟缙北也不知道,安澜给他打电话,他正好刚开完会出来,俩人聊了些工作上数据的事,然后就突然提到了阮时笙。
她说看到阮时笙去找安洵了,说安洵在酒店。
话说的不多,并没有讲清前因后果,没说安洵生病,也没说阮时笙是去探病的。
可就是这样子恰到好处的留白,给了他很明确的暗示。
要说他怀不怀疑阮时笙和安洵有私情,肯定是不怀疑的。
阮时笙这个性格,俩人真有感情,她会明明确确的告诉他。
至于害怕,他是真的害怕推开房门会看到什么接受不了的场景。
阮时笙清白,但并不代表有些事情不会发生。
之前几次见安洵,他明显对阮时笙态度很好,他对别人都淡淡的,却唯独对她很上心。
他甚至都想了,或许安洵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说不定。
后来门打开,那俩人在小客厅里一站一坐,距离还挺远。
他那一颗心才咚的一声落了地,声音都清晰可闻。
阮时笙去握他的手,“那你相信安澜吗?”
孟缙北说,“我相信你。”
他反握住她的手,“刚刚害怕吗?”
阮时笙实话实说,“不害怕。”
是真不害怕,还没有上次她被那两个男的绑架时恐惧来的多。
也不知是不是情况不一样,又或者她对安洵还算了解,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发展到最难堪的那个地步。
孟缙北捏了捏她的手,“这种时候你应该找我的。”
阮时笙嗯一声,然后凑过去抱他,“当时有点懵,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