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雪被绑住了四肢。
她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虚弱的抬起眼睑,忍不住咬了咬唇,眼眶发酸,这个曾经和她相濡以沫的男人,如今,竟然对她连半点信任都没有了,“我说了,我没有给她下毒!”
“不是我做的!”
许春雪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声声如泣血,“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凌启,你我二人相逢于微时,也算是同舟共济,一起经历过风雨的,我是什么人你应当清楚,怎么如今那个嫣然一出现,我在你眼中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许春雪委屈又难堪,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她不想哭的,倘若她对凌启没有感情,只是为了攀附权贵,她不会这么难过。
可偏偏,她曾经一门心思的爱过凌启。
如今瞧见凌启变心,且对她毫无信任,她才会这么难受。
“你没有?!”凌启神情冷漠,他不耐烦的掀了掀唇,视线落在许春雪身上时,更添了几分烦躁,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装无辜,“你若是没有,好端端的,嫣然为什么会中毒!”
“整个府上就你把嫣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旁人都喜爱她,就你处处与她为难!”
“许春雪,当初我力排众议娶了你,就是因为你心思纯善,纵使父亲母亲对你多有不满,我也一力撑着,我想这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只要你还是从前那个心思纯善的姑娘,不论旁人怎么说,咱们的日子总会好好过下去。”
“可你如今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凌启曾经看向许春雪时,一双眼睛温柔而盛满星光。
可如今,便只剩下凉薄与厌恶了。
“你何时竟也成了后宅中,为了争风吃醋而不择手段的恶毒妇人了?你要学那江柔,要让这世上因你而多添几抹冤魂,你才满意,对吗!”
嫣然中了毒,这几日昏迷不醒。
方才好容易醒了过来。
却是一开口就是在为许春雪这个毒妇求情。
而许春雪呢?
许春雪如今还在诡辩!
“嫣然那般善良美好的女子,连父亲与母亲都对她多有满意,怎么就你偏偏处处与她过不去,许春雪,你到底知不知错?”
凌启浑身散发着森森的寒意,站在被束缚住四肢的许春雪面前时,他清瘦颀长的身姿就像是一座怎么也无法越过去的大山。
许春雪感觉心口钝钝的疼,那种细细密密的压抑而难受的令人喘不过气的痛楚,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包裹吞噬。
许春雪抬起头,就这么平静而倔强的与他对峙,“我没错。”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至极,却是掷地有声,“凌启我告诉你,我是出生寒微,可是我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认。”
“你们休想把屎盆子扣到我身上!”
她盯着凌启,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心口像是撕裂了一般疼。
许春雪闭了闭眼,心碎而又疲惫的道:“你既然不信我,那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
“和离就是。”
“凌启,你放我走吧。”
“我什么都不要,我绝不会带走你们兴国公府的一草一纸。”
“你既然觉得,我恶毒又恶心,让你觉得难受,那你何不放我自由?”
若是放了她自由,反倒是对她和凌启都好,不是吗?
然而凌启一听到和离这两个字,整个人的情绪便不可遏制的变得烦躁起来,他沉沉的盯着许春雪,忽而蹲下身子,用力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这力道让她吃痛。
也让她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凌启却视而不见,只是死死盯着她,眸光如刀匕,一寸一寸将她凌迟。
“想走?”
凌启冷笑,“你当我兴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许春雪,你自己做错了事,不想着承担后果,倒是想着一走了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如此惯着你?!”
凌启又是愤怒又是失望,他实在是不明白昔年天真烂漫聪慧灵巧的许春雪,如今竟然会变成如此面目可憎的毒妇模样。
太失望了。
凌启实在是太失望了。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冷,带着透骨的森寒。
昔年许春雪身处乡野时,记忆中经历过无数场大雪,从前她最讨厌雪天,因为又冷又没有足够的衣物去寒。
可是她记忆中经历过的那么多场大雪,如今细细想来,竟都不如这一句话冷。
许春雪抬起眼睛,有些讽刺的扯了扯嘴,“所以呢?”
她那双眼睛依旧如从前那般干净澄澈,只是平添了几分忧愁和心碎。
她就这么看着凌启,想要将他整个人看穿,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懂他了。
“凌启,你分明已经不喜欢我了,却还要将我困在这吃人的宅院,究竟是为何?”
看着她心碎的眼睛,凌启瞳孔狠狠颤了一下,可以想到她是如何恶毒的想要置嫣然于死地,他就暴怒异常,一时间伸出手,用力钳住了她的下巴。
“怎么,许春雪,你如今竟是觉得,我偌大的兴国公府容不下你了是吗!”
“还是你以为,做错了事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需要接受惩罚?”
看着他暴怒自己的眼睛,听着他这么久时间以来一直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许春雪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我已经说了,不是我做的!”
许春雪死死的盯着他,将心中所有的心碎和难过压下,声音发寒,针尖对麦芒,“你凌启还不值得我这么做!”
“我是出身寒微,可我并非有多么舍不得你们兴国公府的富贵,我在嫁给你时,便已经说过,我不懂你们高门大院里的这些复杂的规矩,更不想和其她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我若察觉出你不喜欢我了,或是我不喜欢你了,我自己就会走掉。”
“我才不会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就去给人下毒,凌启,你还不配让我为你做到这个份上!”
她是喜欢凌启。
可她还不至于如此犯贱。
不至于在察觉到对方移心之后,便将所有怒火都撒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天真的以为只要铲除了入侵的女人,就能让变心的男人重新回到她身边。
她从前是很喜欢凌启。
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她还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了领取放弃自己,以至于让自己变得那样手段恶毒,面目全非。
许春雪这话几乎是发自肺腑,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剖出来,以证实自己的确未曾做过那些恶贯满盈的事。
可不知为何,凌启反而愈发暴怒。
他用力地钳制着她的下巴,额上青筋狠狠绽出,“你简直冥顽不灵!”
“许春雪,既然你到如今都不知道认错,那便由我来帮你认错!”
他一挥手,一众仆妇便虎视眈眈的上前。
为首的那个捧着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瓷碗,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许春雪瞳孔狠狠一缩,猛地看向凌启,“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