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下官这两日翻阅古籍，只怕，唐小姐的死另有隐情。”
庞大人拧着眉头，一五一十地跟唐太师说着自己的怀疑。
“古籍上记载，有一种鬼名为摄青鬼，专门抢夺貌美女子的脸皮，只怕三小姐，就是遭了这摄青鬼的毒手。”
唐太师听到这里，顿时有些坐不住，连忙站起身问苏檀，“苏大师，是这样吗？”
若不是牵扯到了鬼神相关的东西，只怕无缘无故的，苏檀也不会登门。
唐太师眉眼颤抖，忍不住问：“阿棠她还……还能活过来吗？”
阿棠是唐家三小姐的小字。
因着出生时，唐太师最钟爱的那棵海棠花树正好开了花。
那花还开得艳丽。
故此便取了这么个小字。
苏檀摇摇头，眉目之间划过一抹不忍，她没有孙女，可是她曾是有女儿的人，自然是明白唐太师的心情的。
人总是无法面对至亲的离去。
总是觉得，也许，上天会降下奇迹，叫在乎的亲人死而复生。
看见苏檀摇头，唐太师严重刚燃起的希望，瞬间便黯了下去。
他跌坐回太师椅中，狠狠闭了闭眼。
“所以……所以阿棠，真的是被那摄青鬼害死的？”
苏檀拧了拧眉，“准确来说，这世上确实是有鬼会装门剥去貌美女子的脸皮，但是不是摄青鬼不好说，只和那鬼生前的遭遇有关。”
“摄青鬼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会做此残忍行径的鬼罢了。”
摄青鬼怨气深重，阴力远在厉鬼恶鬼之上。
普通人若是遇见厉鬼恶鬼，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可若是遇见摄青鬼——
九死一生。
只因曾经有一个摄青鬼，曾做下扒人脸皮这种骇人听闻的行径，后来传着传着，便成了摄青鬼专门扒人脸皮。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鬼怪，是专门夺人脸皮的话——”
“那应是抹脸妖人。”
不过唐家三小姐究竟是死于摄青鬼还是抹脸妖人亦或者是旁的鬼怪，还有待商榷。
甚至，也不排除，此次是有人借着鬼怪生事。
苏檀略微沉吟，听着外头那隐隐的哭声，依稀分辨，那或许是来自唐家三小姐的其他亲人。
她心中微叹一声，再抬眼时，已经收敛了眉目间的所有情绪，只是颇为冷静的道：“太师，敢问府上可有三小姐的画像？”
“若是没有画像的话，有三小姐的八字也成。”
只是像唐家这样的人家，未必肯轻易将八字告诉于她。
唐太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只是问道：“你要起卦燃香，算算阿棠出事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檀嗯了一声，只道是。
唐太师仍旧看着她，一双往日威仪凛然不怒自威的眸子，此刻死气沉沉，犹如将将要枯萎的花。
“是看画像能算的准一些？还是八字能准一些？”
既然阿棠那丫头已经回不来了。
自己作为她祖父，定然是要让害死她的凶手被绳之以法的。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他都不会放过。
“两者都可，只是若论起来，倒是通过八字算吉凶的更多一些。”
苏檀一字一句，如今的画像，到底画师在下笔时，会为了写意而失真，厉害的玄术师，哪怕画像画的与本人只有三成相似，也能准确批命，趋吉避凶。
唐太师心中有数，便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只留下了一两个心腹，连宋庭琛都被请了出去。
只有苏檀和庞大人还留在这。
族中女孩的生辰八字，不轻易叫外人知晓，只是让最亲近的人知道。
哪怕三小姐如今已经走了，唐太师仍旧不愿意叫多余的人知道这些。
至于那庞大人，若不是因为他是大理寺卿，与这些案子相关，只怕也是要被他请出去的。
唐太师将自己孙女的生辰八字说了。
视线还是死寂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孙女，会突然之间，就没了。
阿棠小时候身体不好，就养在他和妻子膝下。
唐太师是亲眼看着三小姐从一个萝卜大长到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
前几年，妻子走了，阿棠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
“也许上天就是想要我成为孤家寡人，可上天若是觉得我有错，惩罚我自己就是了，何苦要牵连到阿棠！”
这些年，唐太师自认自己为着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几乎是将自己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东楚江山。
却不曾想，临到头，连自己小孙女的性命都没留住。
苏檀听着心中也觉得有些闷。
她不说话，只是拿出朱笔，在黄表纸上写下唐家三小姐的生辰八字。
她念了一串咒，火星燃起，将这写有唐家三小姐的黄表纸吞噬。
苏檀起卦燃香，这飘出来的烟，呈一种青黑色，不是向上走，而是往地上飘。
苏檀心底一沉，香灰落了下来，烫了她的手。
庞大人虽然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可是看这样子，也感觉到了违和之处，一种不吉利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忙问道：“县主，可是……可是算出来了，三小姐，是死于摄青鬼之手？”
苏檀摇了摇头，“不是摄青鬼。”
庞大人脸色一变，竟然不是摄青鬼，那便是人了，“可太师府上守卫森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闯进太师府，以至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了三小姐。”
不是鬼，那便证实了，这真凶，比鬼还可怕。
庞大人瞬间觉得背后沉甸甸的。
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像是一座看不见的大山，突然之间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抬头去看苏檀。
“嘉懿县主，您神通广大，不知可否能算出来，这真凶，究竟姓甚名谁。”
按理来说，只要确定了不是鬼在作孽，剩下的事情该交由他们大理寺自己去查才对。
可此事非同小可。
这已经不是一桩简简单单的案子。
唐家三小姐已经不是这几起案件中第一个受害人。
甚至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说不准在他忙着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又有人遭了那歹人的毒手。
庞大人此刻只想要将那真凶缉拿归案，不拘泥用什么法子。
别说是求助苏檀这么个能掐会算的大师了，若是求神拜佛有用，他此刻就已经跪在了法华寺的山脚下。
正一步一台阶的磕着头，只求能早日让真凶伏法。
苏檀缓缓吐了一口浊气，那双眼睛清冷的就像冬日的霜雪，声音微顿，“作恶的不是摄青鬼，可同样，也算不上是个人。”
这话一出，无论是庞大人还是唐太师，都瞬间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什么叫做不是摄青鬼，但又算不得人？”
唐太师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绳结，苏檀的话叫他听不明白，可他本来也就不是为着能够弄清楚这些，“管他究竟是人是鬼，本官只想知道，若要叫那东西灰飞烟灭，要多少银子？”
只要苏檀开口，只要他真的能有这个本事，让害了阿棠的人或妖孽死无葬身之地，无论多少银子，他都会悉数奉上。
“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那个东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