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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看,姐姐果然舍不得!

    太庙祭坛。

    青铜九鼎中青烟袅袅。

    李焱斜倚在蟠龙金椅上,两指捻着三炷香,香灰飘落沾在公孙策的官袍上:“公孙卿,你这孙女若真把老八捅成筛子……”

    他双眼一斜,瞥向祭坛中央的雪色倩影,“朕的腊八蒜缸子,可还空着呐!”

    祭坛上方。

    公孙明月将惊鸿剑穗缠在腕间,剑尖寒芒如星。

    她冷眸凝视着对面蹲在香炉旁烤“王八脆”的李玄戈,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着……

    两人都要比试了,那厮竟在太庙祭坛上烤肉!

    可油脂混着焦香飘散,连一旁的王公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没错。

    李焱同意了这一场比试。

    更将好几位文武大臣给喊了回来,让他们亲眼见证一下。

    公孙策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当然。

    无奈的并非是因为赌约。

    他笃定孙女儿哪怕再叛逆,也不会输给李玄戈那个废物……

    毕竟。

    可傲着呢!

    李元霸都不入眼,李玄戈也配?

    他无奈的是李焱明显要敲打他。

    一时间。

    公孙策硬着头皮躬身,老脸挤出一丝干笑:“明月自幼知分寸,定不会……”

    话音未落。

    祭坛上的剑光便炸裂了!

    公孙明月握着惊鸿剑挽出了九朵霜花,剑气如银河倒卷,直取李玄戈咽喉!

    公孙策:“……”

    知分寸个屁啊!

    一上来就开大,是嫌他这一个爷爷,活得太好???

    然而。

    无人理会公孙策,全场都已经将注意力落在剑锋上……

    剑锋刹那距喉不到半寸。

    可李玄戈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王八肉,脚下仍然纹丝未动,甚至一脸笑嘻嘻地扯开衣襟:“姐姐往这儿戳,本王特意熏了龙涎香,刺进去还能沾点贵气……”

    “铮!”

    剑尖骤停,一滴血珠顺着喉结滚落。

    没躲!!!

    这一幕吓得王公公险些坐在地上。

    就连李焱都下意识地捏碎半块沉香,龙袍下的指节咔咔作响:“这混账……真当自己是铁打的王八壳???”

    殊不知。

    祭坛上的公孙明月,握剑的腕子在微微发颤:“为何不躲?”

    李玄戈屈指轻弹剑身,惊鸿剑发出清脆剑吟。

    “本王在等一个奇迹——”

    他忽然欺身上前,喉结擦着剑锋贴上公孙明月的耳畔,“比如姐姐突然发现,比起捅死本王,更想扒了本王的蟒袍……”

    “放肆!”

    剑光如瀑,李玄戈的发带应声而断,墨色的长发如瀑倾泻。

    他却迎着剑锋踏前半步,惊鸿剑刃再次抵住喉间。

    “现在这剑离本王咽喉只剩零点零一寸。”

    “但四分之一炷香后,执剑人便会听见此生最荒唐的真心。”

    公孙明月的瞳孔微缩,剑锋映出李玄戈眸中破碎的星河:“你当我舍不得?”

    “本王赌你舍不得。”

    李玄戈丢掉王八脆,伸手扣住她执剑的手腕,引剑刺向心口,“其实锦鲤池跌跤时,本王最先护住的不是自己……”

    他的声音轻如春风,“是你后腰三寸的旧伤。”

    惊鸿剑穗突然无风自动,缠上两人交握的手腕。

    “每日翻墙看的不是惊鸿剑法……”

    李玄戈的鼻尖抵上公孙明月颤动的睫毛,“是持剑人眼里的星芒。”

    公孙明月的掌心贴着他剧烈跳动的心口,猛然发现剑尖已刺破他肩胛……

    血珠渗出,李玄戈却咧嘴一笑。

    “你及笄那年,本王也去了,并目睹你一剑斩断玄铁虎符的风采……”

    他沾血的手指,摩挲公孙明月后颈的狼牙疤,“本王便想将余生锻成你的剑鞘。”

    惊鸿剑微微颤抖,剑身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曾经有一个人只敢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你。”

    “而你说等一个盖世英雄,踏星河而来。”

    “若老天许本王重择一次……”

    他忽然咬破指尖,在剑脊描出并蒂莲纹,“我依然不会是什么盖世英雄,但会是你惊鸿一瞥时,最先映入眸中的……”

    “人间。”

    剑鸣戛然而止。

    公孙明月腕间的冰玉镯在内力汹涌间迸裂。

    碎玉纷飞间,她看见那一日,在锦鲤池中的一吻。

    “看,姐姐果然舍不得。”

    李玄戈猛然拽她入怀,惊鸿剑应声坠地。

    “毕竟能刺穿本王王八壳的……”

    “是姐姐的那一抹风情啊。”

    霜雪美人的俏脸红得滴血,惊觉自己竟下意识环住了李玄戈的腰……

    远处旌旗猎猎,却盖不过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满朝鸦雀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没看错吧?

    传闻中冷若冰霜的惊鸿剑,居然在李玄戈的三言两语间,彻底融化了???

    不是……

    倘若公孙明月真有那么好骗,恐怕早就已经嫁人了啊!

    他们不理解!

    他们真的理解不了啊!!!

    人群中的公孙策,官帽都滚落在祭坛。

    王公公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要脱臼。

    就连角落中的千户,都被瓜子壳噎得脸色涨红……

    突然!

    李焱丢掉燃尽的沉香,龙袖一甩:“好一个不要脸的王八羔子!传旨——”

    他眉峰微挑,眼底暗金浮动。

    “梗王李玄戈御前失仪,罚俸三月!”

    “另赐游龙剑一柄,择日与公孙明月切磋……剑法!”

    公孙明月:“……”

    切磋剑法?

    怕是切磋如何扒王八壳吧!

    台上的李玄戈,却笑了。

    游龙惊鸿乃是双生剑,而将游龙赐他,等同于赐婚,但公孙明月未开口反对……

    果然啊!

    这朵冰莲,得用烈阳来烤——

    唯有炽热真情,才能融化她冰封的心。

    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这位素来冷傲的冰霜美人终于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承认早已心动的事实。

    “儿臣叩谢父皇!”

    李玄戈甩着半截断发朝龙椅方向拱手。

    然后。

    指尖捻起滴落的血珠,往公孙明月的剑锋上一抹,“姐姐这见红的大礼,本王先收下了哈!”

    公孙明月心跳加速,脸颊一下子烧透,反手要去掐李玄戈腰间的软肉,却被对方顺势拽住手腕往怀里又是一扯:“岳祖父大人脸色比锅底还黑,姐姐不哄哄?”

    “放肆!!!”

    公孙策重重踏裂青砖,怒不可遏地说道,“陛下!老臣孙女自幼与玄铁军定过剑契,惊鸿剑出鞘必饮漠北狼血……”

    他的枯掌猛然指向李玄戈。

    “八殿下连马都骑不稳,如何配得上明月?”

    “这婚约……”

    “老臣不认!!!”

    开什么玩笑?

    公孙家三代为玄铁军铸剑,连族谱上都烙着李元霸的虎头印,岂能让这王八壳子截了胡!

    哪怕梗王近一月来一鸣惊人,可根本改变不了他们支持二殿下的事实!

    李玄戈慢悠悠捡起惊鸿剑,剑尖挑起祭坛上烤焦的王八壳。

    “岳祖父怕是老眼昏花了?”

    他手腕一抖,王八壳精准扣上公孙策落地的官帽上,“是您孙女要嫁本王,又不是您这老棺材瓤子入洞房!”

    “竖子猖狂!!!”

    公孙策目眦欲裂,腰间玉带都崩断了三节,“惊鸿剑岂是你这王八……”

    “够了!”

    李焱猛然一喝,手中的沉香跟着坠地,“公孙卿的《礼记》怕是抄在裹脚布上了?”

    话语一顿。

    他的双眼转向公孙明月时却漾起暗流,“惊鸿既认主,执剑人当自断枷锁。”

    公孙策猛然拽过孙女腕子,枯指几乎掐进她雪肤:“明月!莫忘了你爹娘是怎么……”

    “祖父。”

    公孙明月腕骨一旋,小手震开老人的鹰爪,“三岁开刃那日您说,惊鸿宁折不易节。”

    她俯身拾起碎成八瓣的冰玉镯,棱角刺入掌心。

    “可及笄那夜您为明月戴上此镯……”

    “说玉碎尚可补,心屈不可活。”

    当初公孙策让她低下高傲的脑袋跟随李元霸南征北战。

    但她不愿,因为不喜欢玄铁军的风气!

    公孙策的眼前一黑,喉头挤出破碎的怒音。

    “别忘记了!”

    “你爹娘是为了救你,才死在狼骑刀下!”

    “而八殿下当时还缩在太液池捞王八!!!”

    公孙明月咬了咬唇,刚想反驳。

    下一秒。

    公孙策已是一个转身,望向李焱:“陛下!老臣的孙女绝不可嫁此等轻浮之辈!”

    “哦?”

    李焱双眼一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公孙卿是想抗旨?还是说……那玄铁军的大营里,藏了比朕的圣旨,更金贵的礼数???”

    公孙策的老脸霎时惨白,官袍下的膝盖磕上青砖:“老臣绝无此意啊!”

    李焱望着地上的碎玉,淡淡又问。

    “那公孙卿熟读《礼记》,想必也知晓‘君命如天’四字怎么写?”

    公孙策的枯指掐进掌心,喉头滚出一声闷雷般的叹息:“老臣……遵旨。”

    话音未落。

    李玄戈已蹿到香案前,抄起三炷香往鼎中一插。

    “岳祖父放心!”

    “本王定让惊鸿剑夜夜‘惊’得睡不着,‘鸿’运当头生八胎!”

    公孙策:“……”

    入他娘的!

    这一下真的没办法给二殿下交代了!!!

    “父皇威武!”

    然而,李玄戈没有理会他,反而扑到龙椅旁,“双凤轿能不能镀个金?儿臣怕鱼小姐嫌寒碜……”

    “镀个屁!”

    李焱没好气地丢下一句,便揭开圣旨。

    “传旨!”

    “八皇子李玄戈忠勇双全——”

    “赐双凤轿迎娶鱼氏、公孙氏!”

    “待火铳列装锦衣卫后,择日完婚!”

    圣旨一出,京城炸锅。

    茶楼说书人惊掉了醒木!

    坊间老妪都揪断了纺线!

    连护城河的王八,都抻着脖子探头……

    夭寿啦!

    迷奸犯要一箭双雕,将首辅千金和将门烈女齐齐打包回府了???

    ……

    当天日暮。

    公孙府邸,玄铁重靴碾碎青砖。

    下一秒。

    “轰!!!”

    李元霸的玄铁重剑轰然砸裂了影壁。

    “老匹夫!”

    “你当本王的玄铁军是怡红院的姑娘,说送人就送人???”

    “何况……”

    “惊鸿剑跟了梗王八,你让漠北十二城的弟兄怎么看?”

    “说老子连个娘们都镇不住?!”

    怒!

    怒不可遏!

    他刚跪完太庙回去没多久,就听见消息,那叫一个惊怒交加!!!

    凭什么梗王八能够一箭双雕地娶那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还是他玄铁军营里的人!

    他去找父皇理论。

    可结果呢?

    他老子只用一句话将他给怼得哑口无言——

    “有本事,成婚的人就是你。”

    他知道。

    父皇在骂他呢!

    不仅吃不到鱼,还丢了惊鸿剑!

    公孙策官袍下的老腿直颤,面上却挤出三分谄笑:“二殿下息怒……老臣也是被那王八羔子给坑了啊!”

    他的手指,戳向祠堂外乌压压的玄铁军,“而且您瞧,明月虽嫁,但公孙家的铸剑坊仍只供玄铁军!”

    “铸剑?”

    李元霸反手抽出重剑,一声劈裂公孙祖宗牌位,“本王现在就想铸了你的老骨头!”

    木屑纷飞间。

    他的刀尖抵住公孙策喉头,“说!那王八给惊鸿剑灌了什么迷魂汤?”

    “殿、殿下……眼下并非在意这些的时候!”

    “你在教老子做事?”

    “不是……”

    公孙策喉结在刀刃下滚动,“老六……六皇子不久前抵京了!”

    刀锋倏地一滞,李元霸的瞳孔骤缩:“江南王?那娘炮不在姑苏钓倭寇,来凑什么热闹?”

    “倭寇被他给打回娘胎里了……”

    公孙策压低嗓音,无奈地解释道,“而且老臣听闻,他此次回京带了三万‘白袍军’!”

    白袍军!

    江南水军第一师!

    也正是有着百万的白袍军,才能镇守住江南各关口,将常年扰乱的倭寇给镇压回去。

    “白袍?”

    李元霸闻言,发出一声冷笑,“裹尸布染的?玄铁军威风的时候,他的白袍军一个个只配给本王舔鞋呢!”

    话虽狠,但剑已收。

    公孙策趁机抹了一把冷汗:“六殿下素来与七殿下交好,此番回京怕是要替七殿下……”

    他枯指在案上画了个“王八”。

    “清、理、门、户。”

    李元霸的钢靴碾过香灰,眸中戾气翻涌:"一个裹白布的哭丧鬼,加一个蛇蝎老七,就想动老子的肉???”

    李元霸反手劈断梁上的匾额,“传令!今夜屠了梗王府,就说梗王八强抢——”

    “屠……屠不得啊!”

    公孙策扑上去,一把按住重剑,“根据消息,六殿下已经面过圣,正朝梗王府而去,您此刻去屠了梗王府……岂不是送他一个‘护驾’的由头?”

    李元霸的重剑僵在半空。

    然后。

    钢牙咬得咯吱作响,重剑悍然劈裂青砖。

    “好!好!好!”

    “且让这群杂碎先斗,待他们两败俱伤,老子再一刀剁了他们炖王八汤!”

    ……

    梗王府。

    李玄戈翘着二郎腿瘫在藤椅上,喝着一壶自酿的白酒,脚边放着一本墨迹未干的《婚后驭妻指南》。

    “这招‘以柔克刚’得改……”

    他蘸着辣椒粉在“柔”字上画了个叉,“对付黑莲花,得以毒攻毒!”

    “殿下!”

    千户连滚带爬地撞翻门框,“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