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早,卯正不到。
叶苏念就被院外的一阵哭喊声给吵醒了。
小乐崽醒的更早,此时正晃动着藕节似的手臂,自娱自乐着。
见阿娘醒了,就笑了起来,嘴巴还哇呜哇呜的叫,瞧着别提多喜人了。
叶苏念被吵醒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这时李景谦也醒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互道了早安,然后便开始默契的忙起了起床后的一切。
一个叠好被子后就开门出去拿冬竹备好的温水进来给小乐崽清洗。
一个则抱着小家伙放到婴儿床上去换尿布这些。
等两人忙完出来吃早餐后,冬竹也不用叶苏念她们开口,便主动说起了外面在闹什么。
原来是蒋婆子让怀孕三个月不到的儿媳早早起来赶海捡虾,导致流产没了孩子,在外面嚷嚷着让叶苏念赔钱。
听到这话,叶苏念震惊之余,还有些无语。
这关她什么事?
又不是她强迫她儿媳去赶海捡虾的。
还有,这蒋婆子是没有看到她前天日子收拾孙翠枝的场面么?
竟还敢来找她碰瓷?!
蒋婆子还真没看到,她最近不是跑县里就是整日在家说服家里人呢!
再说了,她现在也不受村里人待见,住的地方离前天叶苏念打孙翠枝的位置还有些远。
所以她是真的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
她对着赶来呵斥她的赵里正道:“我不管,要不是叶苏念让村里人早早起来赶海捡虾,我的孙子也不会没了。”
蒋婆子以前可不敢这样硬气的怼赵里正,毕竟他有个秀才儿子不说,他本人又是里正。
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不仅不能去学习编垫子的手艺,还不能割绿葫芦的茎秆去卖,就连虾蟹这些赵里正也不收他家的,她就不怕了。
在加上,她现在可是得到了一笔钱,不,应该是两笔钱,想到那两笔钱,她还是咬咬牙顶住了,反正孙子总会有的,钱不一定有。
她今天故意让儿媳来这海边帮邻家婶子捡海虾,就是为了故意赖到叶苏念身上。
那人说了,只要她能把叶苏念送去衙门,便在另外给她一笔钱和一套县里的宅子,让她们一家可以搬离东江村。
听着蒋婆子这无赖的话,赵里正的面色一沉,别以为他不知道蒋婆子那点小心思。
“我可不记得我有收你们家的鱼虾。”
许香云瞧着面色苍白躺在沙地上的赵毛氏,接过她公爹话。
“就是,你自己磋磨儿媳,却想赖在苏念身上,我看你是想讹钱想疯了。”
“我哪里磋磨她了!她怀的可是我们赵家的第一个金孙!”蒋婆子被说中了痛点,立刻反驳道。
“还有,什么叫讹钱,我儿媳现在孩子没了,那不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吃好的不得拿钱来买?我找叶苏念要点钱怎么了!”
蒋婆子把脸皮厚与无赖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
围观的村民有些看不过去了,好言出声提醒道:“蒋婆子,你还是先把你儿媳送去赵大夫家看看,她待在这里容易落下病根。”
“关你什么事,你淡吃萝卜闲操心。”蒋婆子瞪了眼说话的大娘。
“我知道你们都跟叶苏念是一伙的,欺负我儿子他们不在,故意想让我把儿媳带走,好让你们替叶苏念开脱。”
那开口说话的大娘被怼了一个没脸,也算是见识到了蒋婆子的蛮横无理了。
反声刺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小心讹钱不成,反被苏念打。”
她上次可是瞧见叶苏念打了孙翠枝的。
“你敢咒我”
听到动静赶来的许飞燕,冷眼瞧着蒋婆子与那大娘开始对骂。
她冷哼一声,闹吧,最好闹到官府去,让衙门罢了许香云她爹里正的位置。
因为前两日的事,许飞燕一家现在算是跟赵里正一家彻底撕破了脸皮。
所以她现在是这群人里面最高兴的。
她就是见不得许香云过得比她好,凭什么大家都是一条村子出来的,就她嫁得好,就她能得叶苏念青睐,发了财。
而她却要被村里人厌弃不说,还不能去学编垫子的手艺。
凭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
见蒋婆子梗着脖子大喊:“不赔钱也行,叶苏念得跟我们去见官,我们去求青天大老爷判定。”
许飞燕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对,就要这样闹!
只是她刚扬起的嘴角在听到叶苏念的声音时,不自觉的又落了下来。
“见官,好啊!”
叶苏念在人群外面也听得差不多了,这蒋婆子的目的太明显了,要赔钱是假,但让她去衙门是真。
那她就去一趟衙门,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果然,蒋婆子见叶苏念这么好说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生怕叶苏念反悔似的,马上说道:“对,我们现在就去见官!”
赵里正刚想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看来本官来得凑巧,刚好可以替你监审监审,你说呢,黎县令!”
县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外正站着一群官差,为首的那人一身锦衣华裳,打着折扇,身姿挺拔,显得风流无比。
而他身边正是穿着一身官服的黎县令。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看他不仅能站在黎县令身边,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如此随意,身份肯定不低。
叶苏念敛下眼底的异色,因为就在刚才,这人一出现,冬竹与崔嬷嬷她们便悄声退出了人群,回院子去了。
看来这人冬竹跟崔嬷嬷认识。
而且还不能被他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黎县令的声音,打断了叶苏念的思绪,“韩督史愿意给下官监审,是下官的荣幸。”
若不是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叶苏念觉得他说这样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黎县令脸色能好才怪,前两日刚被李氏的一个侍卫警告,今天又遇到来给叶苏念送朝廷奖赏的督粮御史,也就是跟着他来的韩督史。
要不是他非要来见识一下发现绿葫芦能编成坐垫之人。
朝廷的这些奖赏该是他的才是。
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还让他堂堂一县之令,来审理一个乡里的破事。
这村子的里正是干什么吃的。
“县令大人,青天老大爷,你来的正好,我要告叶苏念谋财害命,害死了我们赵家尚未出世的孙子。”蒋婆子抱着面色苍白的儿媳哭喊道。
那位差爷果然没有骗她,县令会她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