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的濒死与疼痛只是一场幻觉。
阮青檀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腹部，又看向林一凡的胸口——那里同样没有半点伤痕。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看来我们赌对了。”
林一凡点点头，目光却死死盯着天穹上的红月。那轮月亮此刻正剧烈震颤着，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内部撕裂而出。
“它要出来了。”他低声道。
话音刚落，红月轰然炸裂！
无数猩红的碎片如雨般坠落，而在那破碎的月轮中央，一团扭曲的阴影缓缓蠕动。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膨胀成山岳般的巨物，时而收缩成一道纤细的黑线。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表面不断浮现出林一凡和阮青檀的面容——成千上万张脸在阴影中哀嚎、狞笑、哭泣，每一张都是他们在幻境中死亡时的表情。
“你们……毁了我的游戏……”阴影发出刺耳的嗡鸣，那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夹杂着无数熟悉的语调——全都是林一凡和阮青檀自己的声音。
阮青檀下意识后退半步，脸色发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恐怕就是制造所有幻境的‘核心’。”林一凡握紧手中的刀，指节泛白，“它吞噬了我们在幻境中每一次死亡的‘数据’，现在要把我们彻底变成它的一部分。”
仿佛印证他的话，阴影中突然伸出数十条黏腻的触手，每一条触手的末端都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那些脸孔疯狂嘶吼着：
“留下来吧！”
“成为我们！”
“永远在一起！”
触手如闪电般袭来！林一凡猛地推开阮青檀，自己却被三条触手贯穿了肩膀和大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更可怕的是，他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正顺着伤口涌入体内——那是阴影在试图同化他的意识。
“林一凡！”阮青檀想冲过来，却被更多触手拦住去路。
“别过来！”他咬牙斩断身上的触手，伤口处喷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细小的黑色颗粒。那些颗粒落地后竟蠕动着想要爬回阴影主体。“它在污染我……你得想办法毁掉那个核心！”
阮青檀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那些坠落的红月碎片。每一块碎片内部都闪烁着微弱的金光，像是被包裹的火焰。她想起在第二个幻境中，自己曾用“圣焰”净化过怪物——那是系统赋予她的唯一技能。
“也许……”她冲向最近的一块碎片，徒手掰开尖锐的晶体。当指尖被割破时，她终于触碰到那点金光——
【叮！检测到宿主接触“神性残片”，临时技能“圣焰”已升级为“弑神之炎”！】
系统的提示音让阮青檀精神一振。她转身将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手掌按在一条袭来的触手上，那触手瞬间灰飞烟灭！
阴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所有面孔同时扭曲：“不可能！你怎么能伤到我？！”
“因为这里依旧是幻境。”林一凡突然笑了。他发现自己被污染的部分正在消散——阮青檀的攻击似乎削弱了阴影的力量。“而你，不过是依托我们恐惧存在的寄生虫！”
这句话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制，阴影的蠕动骤然停滞。下一秒，它疯狂地收缩成一团，所有面孔融合成一张巨大的、畸形的脸——半张是林一凡，半张是阮青檀。
“如果我是寄生虫……”它咧开横贯整张脸的嘴，“那你们又是什么？看看你们杀了多少次自己！看看你们心底藏着多少黑暗！”
无数画面在空气中闪现：林一凡在幻境中冷酷地杀死阮青檀的场景；阮青檀为自保将他推入深渊的瞬间；他们互相猜忌、背叛、厮杀的每一个选择……
“闭嘴！”阮青檀将金色火焰化作长矛，狠狠刺入那张巨脸的眼窝。“那些都是你制造的假象！”
火焰顺着伤口蔓延，阴影开始崩溃。但在彻底消散前，它发出最后的低语：
“假象？那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想起彼此的真名？”
林一凡和阮青檀同时僵住了。
真名？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记不起对方完整的名字。“林一凡”和“阮青檀”不过是系统分配的代号，而更早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难道我们……”阮青檀的声音发抖。
阴影彻底消散了。虚空开始崩塌，无数裂痕中透出刺目的白光。在意识被白光吞没前，林一凡死死抓住阮青檀的手：
“无论真相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警告！核心幻境已破解！】
【正在检索宿主真实记忆……】
【错误！错误！检测到第279次轮回数据异常——】
系统的机械音戛然而止。
白光吞没了一切。
白光消散后，林一凡和阮青檀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没有高塔，没有红月，没有怪物。
只有一扇巨大的黑色门扉，静静矗立在虚无之中。
门扉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又像是无数人的名字被扭曲后拼凑而成。
“这是……哪里？”阮青檀喃喃道。
林一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上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侵蚀的痕迹。
“我们还在幻境里？”他皱眉。
“不。”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两人猛地回头，发现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遮掩，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你们已经突破了‘红月’的最终试炼。”
“试炼？”林一凡警惕地盯着他，“那些幻境，那些死亡，都是你设计的？”
白袍人微微摇头：“不是我，是‘系统’。”
“系统？”阮青檀瞳孔一缩，“你是说……这个末日游戏的系统？”
“末日游戏？”白袍人似乎笑了，“不，这不是游戏，而是一场筛选。”
“筛选？”
“筛选出能承受‘真实’的人。”白袍人抬手一挥，黑色门扉上的符号开始流动，最终汇聚成两行文字——
「欢迎来到第278次轮回终点。」
「你们是唯一活到这里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