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这话,倒是提醒了柳羽。
军队行军,尤其是管理严格的军队,通常都只吃自带干粮。
但都指挥使司的队伍,看起来明显没有这么严格。
不知道晚上他们扎营时,遇到兔子山鸡等野味,会不会抓来烤着吃。
如果会,那就大有文章可做。
山林里别的不多,带毒的菌子,毒针树,还有吃了会上吐下泻的苦榛子,那是随处可见。
若是能捕到几只活的动物,晚上往都护军营地一扔。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柳羽想着,当即叫上李晟,两人往山林里跑去。
由于是要抓活物,不能用弓箭。
柳羽用树上的藤条,缠绕结实后,一连制作了十几个锁套陷阱。
像兔子山鸡这种小型动物,在茂密山林里寻常人一般很难发现,柳羽却能很精准的,从树上掉落的鸡毛,草地倒伏的情况,判断一个地方,有没有可能会有动物经过。
一路找寻,柳羽很快就将十几个锁套陷阱布置了下去。
返回途中,柳羽特意找寻毒针树,跟苦榛子的踪迹。
毒针树的毒素不致命,但能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
剂量到一定地步,可以让人跟喝醉酒一样,天都昏昏沉沉,提不起一丁点精神。
苦榛子则是做泻药的关键材料。
只要去掉表皮,一颗煲汤,全家蹲坑,保管让人拉得爽上西天。
深山老林里,这两样东西都很好找。
不到一会功夫,柳羽就找到了毒针树跟苦榛子树。
收集上一批原材料,柳羽跟李晟原路返回。
跟陆游他们汇合后,放眼望去。
太阳都快落山了,都指挥使司队伍才把拦路的石头清理出一小半。
石头比较大,堆到官道两边马车牛车过不去,要两个人合力抱起石头,走出数百米丢到峡谷外边才行。
见他们清理费劲,柳羽也就放心了。
找陆游要过一个装水用的皮囊水壶,柳羽让人把水喝掉一半。
剩下一半水,用小刀把水壶上面隔开,把毒针树的树针一根根浸泡进水里面。
泡一会儿,等到水发绿以后,柳羽将树针拿在手上,用小刀轻轻把树针从中间剥开。
将树针中间的墨绿色黏稠物,刮到已经变绿的水里面。
陆游看得颇为好奇:
“羽哥儿,你这是干什么?”
李晟搁一旁,止不住的坏笑:
“刮毒呢。”
“毒针树的树针,只有针外面一层软皮,根树针中间的一小节东西带毒。”
“而且一根树针的毒素很小,用在一个人身上起不到多大作用,要五六根一起用才有效果。”
柳羽可不是五六根一起用,而是连着刮了四五十根树针的毒。
不怕剂量大,就怕剂量不够大。
花一个时辰刮完带回来的树针,拿小刀往水里搅和搅和。
半壶水,瞬间变成了墨绿色,且已经变得黏稠了起来,搅和到后面,水壶里的液体黏稠得就像胶水一样。
柳羽拿起一颗苦榛子,剥掉外皮,往上面裹满墨绿色液体,用一根削尖的树枝插进去插在地上,任由其自行晾干。
接连又做了数颗出来,一直到忙完柳羽才乐呵道:
“苦榛子比较小,中间掏个洞,正好可以卡到小动物的喉咙里面。”
“这样子做,确保小动物能够呼吸的同时,一般人清理猎物通常只会扒皮掏内脏,不会管猎物喉咙里有没有东西。”
“所以无论是烤是煮,下毒都能百分百成功。”
袁羌望着满地已经成绿色的苦榛子,皱着眉头道:
“这玩意拿去煮,不得把水给煮绿了?”
“问题不大的。”李晟乐呵道,“毒针树的毒,最开始煮水会飘绿,煮到后面会越煮越白,跟油膘一个颜色。”
“最主要的是,别的毒煮一下,效果可能减半甚至是直接消失。”
“毒针树的毒越是呈白色,毒性越强。”
柳羽笑着点头,拿起一颗晾干的苦榛子到手上:
“所以我这一颗苦榛子,熬成汤,足以毒倒一群人。”
“等晚上的时候,你们看着就知道了。”
忙活完以后,柳羽十人苦等到晚上。
天黑时分,都指挥使司队伍已经将拦路的石头清理干净。
只是晚上赶夜路不安全,士兵清理石头也累了。
都指挥使司执官果然不出所料,下令原地扎营过夜。
柳羽早早就让李晟,趁着天没黑,带着人去看看布置的陷阱。
可惜的是,十几个锁套陷阱,居然一只猎物都没抓着。
李晟告诉柳羽。
有两个锁套陷阱是被触发了。
但没绑牢固,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地鸡毛。
至于山鸡,早就挣脱陷阱跑掉了。
柳羽多少有点无奈。
经常用弓箭打猎,布置陷阱的功夫终究是生疏了。
没有猎物当引子,下毒可就难办了。
入夜过后,冬夜的冷风是刮骨的寒。
柳羽等人不敢生火,只能凭借毅力硬扛。
偏偏一群人出来的急,还没带什么干粮。
只能是顶着寒风,饿着肚子,趴草地里窝着。
十个人根本顾不得其他,紧紧挤在一起,才勉强能消除一丁点寒冷。
而目光看过去。
都指挥使司士兵围在旺盛的火堆边,一口干粮一口酒,吃得那叫一个快活。
王县令甚至还拿出了肉干,跟他老婆媳妇分着吃。
巴掌大那么块肥肉,他放到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割下一大半递给他几岁的儿子。
他儿子两只手抓着肥肉,肯定是满嘴流油。
柳羽等人看得清楚,却吃不到。
只能不停地咽唾沫。
要命的是,都指挥使司队伍吃完饭,留下六个士兵围在火堆边守夜/
其他人要么缩马车里睡觉,要么睡进皮制帐篷中。
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上居然是下起了鹅毛大雪。
柳羽几个大男人,就是抱着缩成一团,都冻得直打哆嗦。
“哎哟卧槽,入冬得有半个来月了吧,早不下雪晚不下雪,偏偏这个时候下雪?”
“这贼老天是真特娘有意思哈!”
李晟死死搂住柳羽肩膀,冻得直骂娘。
就是袁羌皮糙肉厚,身上还穿着重甲,也难受得要命:
“不行啊羽哥儿,这雪再这么下下去,哥几个非得冻死这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