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米,狗狗则摸出几粒玉米。
这些都是过金鸡山的必备之物。
“一、二、三!”
我们同时将五谷抛向空中。
公鸡们立刻扑向食物,争抢得羽毛乱飞。
趁这个机会,我们快步向山上走去。
山路陡峭,雾气中隐约可见前人的脚印。
有些脚印旁散落着魂魄碎片,闪着微弱的光,那是没能通过金鸡山的亡魂留下的。
走到半山腰时,前方突然传来打斗声。
我们放慢脚步,借着雾气掩护靠近。
两个鬼魂正在厮杀。
大个子足有两米高,肌肉虬结,每一拳都带着风声。
小个子只有他一半高,身形灵活,时不时掐诀念咒,指尖冒出青光。
“那是法术?”小岚小声问。
我点点头:“看来是个修过道的亡魂。”
大个子一拳砸向小个子面门,后者闪身避开,反手一道青光打在大个子胸口。
大个子踉跄后退,胸口冒出黑烟。
“去死吧!”大个子怒吼,抓起一块巨石砸过去。
小个子不慌不忙,双手结印,巨石在半空炸成碎片。
他趁机跃起,一掌拍在大个子天灵盖上。
大个子轰然倒地,阴体开始消散。
“赢了?”狗狗惊讶地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个穿黑衣的小阴差就从雾中走出。
他们手持铁链,面色阴沉。
“大胆!”其中一个阴差喝道,“竟敢在阴间私斗!”
小个子立刻变脸,赔笑着迎上去:“两位大人明鉴,是他先动手的。”
说着,他悄悄递过去两个金元宝。
阴差接过元宝,在手里掂了掂,脸色缓和不少:“下次注意。”
说完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周围的雾气突然变黑,温度骤降。
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不好,”我低声道,“是阴司巡查使。”
两个小阴差吓得跪倒在地,金元宝从手中滚落。
小个子更是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四个巨大的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它们每个都有五米多高,看不清面目,只有两只灯笼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尔等好大的胆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影中传出,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小阴差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黑影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向小个子:“你,为何杀害同类?”
小个子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回、回大人,是他先要杀小人”
“撒谎!”黑影一声暴喝,小个子的魂魄顿时裂开几道缝隙,
“本座亲眼所见,尔等因口角争执,你便用法术取他性命。”
我感觉到小岚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
狗狗则躲在我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黑影伸出一只巨手,轻轻一捏,
啪!
小个子的魂魄就像玻璃一样碎裂,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记住,”黑影转向两个瑟瑟发抖的阴差,“在阴间,滥杀亡魂者,魂飞魄散。”
阴差连连称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黑影们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向我们藏身的方向。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冷汗顺着后背流下。
“那边的三个,”一个黑影开口,“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岚和狗狗走出来。
小岚的手抖得厉害,狗狗更是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黑影俯视着我们,那双巨大的眼睛仿佛能看透灵魂:“你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阴司的公正。”
我恭敬地回答。
黑影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身上有杀戮的气息,最近杀过亡魂?”
我心头一紧,想起野狗岭那个老鬼:“回大人,小人是自卫。
那恶魂要害我们,还想附身在我朋友身上。”
黑影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审视我的灵魂。
终于,它点点头:“确实如此。
记住,阴司赏罚分明,作恶者必受严惩,自卫者无罪。”
说完,四个黑影渐渐淡去,周围的雾气也恢复了正常。
我们三人长舒一口气,小岚直接瘫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狗狗也脸色惨白:“那些是什么?”
“阴司的高级巡查使,”我解释道,“专门惩治在阴间作乱的鬼魂。”
小岚突然想到什么:“那韩雪她是不是也不敢在这里对凤姐下手?”
我点点头:“正是。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拖住我们,让凤姐尽快喝孟婆汤投胎。”
这个发现让我稍微安心了些。
至少凤姐现在是安全的,韩雪不敢直接害她。
休息片刻后,我们继续向山顶前进。
公鸡们还在争抢五谷,没空理会我们。
越往上走,雾气越淡,隐约能看到山顶的金光。
“快到了,”我鼓励她们,“翻过金鸡山,就能看到野鬼村了。”
小岚和狗狗互相搀扶着,虽然疲惫,但眼中都燃起了希望。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突然扭曲,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金鸡山的雾气突然被一道身影划破,那熟悉的轮廓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姐!”小岚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
我顾不得回头,拔腿就追。
凤姐的背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她的步伐很快,几乎是在小跑。
我的靴子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但凤姐似乎听不见。
“凤姐!等等!”我大喊,声音在山间回荡。
凤姐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雾气在她周围流动,像是给她披了层轻纱。
她的脸比阳间时年轻许多,眼睛却比活着时更加深邃。
“是你?”她的声音带着惊讶,红唇微微张开。
我喘着粗气停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是我,你的阳寿未尽,我可以带你回去。”
凤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笑:
“为什么?”
她向前一步,身上的旗袍在雾中泛着幽光,“堂堂阴阳师,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
我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因为如果你不回去作证,我在阳间会有大麻烦。”
凤姐突然笑了,那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却让我脊背发凉:
“你过三生石的时候,是不是没看自己的前世?”
我摇摇头:“急着追你,没来得及。”
“那你应该知道,”凤姐又向前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臂之遥,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因果中,为什么我的生死,成了你的劫难?”
她的眼睛直直望进我的眼底,像是要看穿我的灵魂。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桂花混着某种我说不上来的花香。
“因为”我话到嘴边,突然不知该如何继续。
凤姐的手指轻轻点上我的胸口:“因为在前世,是你负了我。”
她的指尖冰凉,却像烙铁一样烫得我心头一颤。
雾气在我们周围旋转,渐渐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将我们与外界隔开。
“那年冬天,”凤姐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你在村口的雪地里快冻死了。
我路过看到,就把你带回了家。”
随着她的话语,周围的雾气开始变幻,渐渐显现出一个简陋的农家小院。
我看到年轻的凤姐,不,那时候她还不叫凤姐,正把一个瘦弱的少年拖进屋里。
“我比你大十岁,”现实中的凤姐继续道,手指从我胸口滑到肩膀,“但我还是收留了你,给你吃喝,供你上学。”
雾气中的画面变了,少年长成了青年,背着书包去县城上学。
凤姐站在门口目送他,眼神温柔。
“日久生情,”凤姐苦笑一声,“我爱上了你你毕业那天,我准备了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