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邻居探头张望。
陈默慌忙下楼。
“叔叔阿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江小曼的母亲尖声说。
“全院都知道你和我女儿在小黑屋里…那个…现在没人敢要她了!”
江小曼低着头啜泣,手指绞着衣角。
陈默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有几道红痕,像是…割腕未遂的痕迹?
“小曼她…昨晚想不开…”江母哭起来。
“要不是我发现得早…”
陈默如遭雷击。
他看着江小曼,她抬起泪眼看他,那眼神充满绝望。
“陈医生…”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的名声已经毁了…没人会娶我了…我只能…”
“你必须负责!”江父突然跪下来,引来更多围观者。
“我女儿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现在全毁了!你要是不娶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母也跟着跪下,哭声震天。
陈默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娶江小曼?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而且…
“那天我只是救她…”陈默试图解释。
“救她?”江父冷笑。
“那你为什么脱她衣服?为什么全院都在传你们的事?”
陈默哑口无言。
是啊,在旁人眼里,深夜孤男寡女在小黑屋,江小曼还衣衫不整…谁会相信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陈默看向江小曼,她眼中那种绝望刺痛了他。
如果他不答应,她真的会自杀吗?
“好。”
这个字脱口而出,陈默自己都惊讶。
“我娶她。”
婚礼很简单,就在江小曼老家办了场酒席。
陈默的父母从农村赶来,看着漂亮的城市儿媳,既高兴又担忧。
他们知道儿子是被逼的。
新婚之夜,江小曼穿着红色睡衣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陈默也很尴尬,他们几乎算是陌生人。
“睡吧。”
陈默最终说,拿了床被子准备打地铺。
江小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不讨厌我吗?”
陈默摇头。
“不关你的事。”
“其实…”江小曼欲言又止。
“朱医生他…”
“别提他了。”
陈默打断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江小曼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陈默看不懂的情绪。
那天晚上,他们一个睡床一个睡地,相安无事。
婚后生活比陈默想象的艰难。
因为被医院开除,他只能去小诊所打工,收入微薄。
江小曼失去了护士工作,暂时在家待业。
最让陈默头疼的是江小曼的妹妹江小雨。
她比姐姐小五岁,正在读高中,花钱如流水。
“姐夫,我们学校要交实习费。”
这是江小雨第三次要钱了这个月。
陈默看着存折上所剩无几的数字,叹了口气。
“多少?”
“三千。”
江小雨嚼着口香糖,眼睛盯着手机。
“对了,我看中一条裙子…”
陈默取出刚发的工资。
江小曼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
自从结婚后,她变得很安静,很少提要求,但也从不为陈默说话。
晚上,陈默在浴室发现一张购物小票。
香奈儿口红,五百八。
他愣了很久,最终把小票扔进垃圾桶。
他没问江小曼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口红,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默越来越拼命工作。
白天在诊所坐诊,晚上去药店兼职,周末还要做家教。
他想考医师资格证,但实在太累,总是看着书就睡着了。
江小曼后来找了份文员工作,但工资大半都给了妹妹。
陈默从不过问,他觉得男人养家是天经地义。
结婚第五年,陈默开始频繁胃痛。
他以为是普通胃炎,自己开点药吃了就挺过去。
直到有一天他在诊所晕倒,被同事送到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表情凝重。
“肝癌,晚期。”
陈默不敢相信。
“我才三十岁…”
“过度劳累加上长期抑郁,免疫力下降。”
医生叹气。
“你该早点来检查的。”
回到家,江小曼正在化妆准备出门。
听说陈默的病情,她手中的粉饼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会…会死吗?”她问,声音发抖。
陈默点头。
“医生说最多半年。”
江小曼突然哭了,这是婚后陈默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伤心。
她扑进陈默怀里,泪水打湿他的衬衫。
陈默轻轻拍她的背,心里竟有一丝安慰。
至少她还是在乎他的。
但陈默错了。
病情恶化得很快。
三个月后,陈默已经卧床不起。
江小曼辞了工作在家照顾他,但陈默经常听见她在阳台小声打电话,语气亲昵。
那天下午,陈默因为疼痛醒来,听见客厅有人说话。
是江小曼和她妹妹。
“姐,你终于熬出头了!”江小雨的声音充满兴奋。
“等这穷鬼一死,保险金全是你的!”
“小声点!”江小曼呵斥,但随即也笑了。
“朱医生说等他离婚就娶我。
他老婆终于松口了。”
“太好了!你不知道,同学们都笑话我有个穷酸姐夫…”
陈默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天晚上,江小曼端药进来时,陈默盯着她看了很久。
她还是那么美,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
陈默突然问。
“那天在小黑屋…你真的被强迫了吗?”
江小曼的手抖了一下,药碗里的水荡出几滴。
“当然…”她避开陈默的目光。
陈默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知道吗…肝癌晚期特别痛…但我现在觉得,心比肝更痛…”
江小曼沉默地喂他吃药,动作温柔得像从前一样。
陈默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她虚伪的温柔。
最后的时刻来得很快。
那天凌晨,陈默呼吸困难,江小曼叫了救护车。
在医院病床上,他戴着氧气面罩,意识模糊中听见江小曼在和人说话。
“他和院长儿子本就两情相悦,若不是陈默故意闯进去大喊大叫毁了她的名声,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江小曼的声音充满怨恨。
“他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穷大学生,没钱没背景,根本不相配,如今得癌症也是命贱活该。”
陈默想挣扎,想反驳,但已经没力气了。
他感到氧气面罩被摘掉,江小曼的脸在视线中模糊。
“你早该去死了。”
她轻声说,手指抚过他的脸,动作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
“若没有你,我江小曼也不可能过的这么惨!”
陈默的视线开始变黑,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监测仪刺耳的警报声,和江小曼假惺惺的哭喊。
“医生!医生!我丈夫不行了!”
一滴泪从陈默眼角滑落。
他不甘心…好不甘心…
“够了。”
我挥手驱散影像,心中已有计较。
“你的尸体在哪?”
“还在医院太平间…应该没来得及火化…”
我点点头,从柜子里取出朱砂笔和黄纸,开始画符。
这件事不简单,江小曼和朱明显然是蓄谋已久,连陈默死后的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要想替这冤魂讨回公道,常规手段怕是不行。
“我要用‘出魂咒’附在你尸体上。”
我边画符边解释。
“这样能造成你‘复活’的假象,方便我调查取证。”
陈默的鬼魂跪地叩首。
“全凭大人做主。”
子时三刻,我潜入医院太平间。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排排不锈钢停尸柜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根据陈默提供的编号,我很快找到了他的尸体。
一个面容枯槁的年轻男子,眼窝深陷,嘴唇青紫。
我探了探尸体的脖颈,肌肉尚未完全僵硬。
很好,还来得及。
我迅速解开尸体的衣服,用朱砂笔在他胸口画下复杂的符咒,每一笔都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接着从怀中取出龙涎丹,掰开尸体的下颌塞了进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魂归!”我掐诀念咒,感到自己的魂魄从肉身中抽离,轻飘飘地钻入陈默的尸体。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睁开了眼睛。
确切地说,是陈默的眼睛。
尸体僵硬的肌肉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我缓缓坐起身,活动着这具陌生的躯体。
胸口符咒的位置传来灼热感,龙涎丹则在胃部化开,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太平间静得可怕。
我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趁着没人注意溜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刺得这双死人的眼睛发痛,我不得不眯起眼适应。
陈默的身高比我矮一些,走起路来有些不习惯。
医院后门的值班室亮着灯,我压低帽檐快步走过。
夜风拂过面颊,带着初秋的凉意。
死人当然感觉不到冷,但符咒和龙涎丹让这具尸体暂时模拟了活人的生理反应。
我先去了陈默生前的家。
钥匙就放在他裤子口袋里,轻轻一转,门锁发出“咔哒”声。
屋里黑漆漆的,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水和小龙虾外卖的味道。
我摸索着打开灯,客厅一片狼藉。
外卖盒堆在茶几上,几件性感内衣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完全不像刚死了人的样子。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鼾声。
我轻轻推开门,借着街灯的光看见床上躺着个女人,浓妆还未卸干净,嘴角带着餍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