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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相信她?

    她手指碰了碰他还往外渗血的咽喉,带着呷昵的亵玩,“师尊,这才哪儿到哪儿,夜还长着呢。”

    她素白的手指抽出他的腰带,任由他严谨的白袍散乱在身侧,然后把他的手腕绑在旁边的厚重扶手上。

    外面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门被人一脚踹开,“谢红药,你欺师灭祖,罪不容诛,此行,天理难容!”

    是她曾经的同门,曾经视她为荣光的师弟师妹们,那群原本仰慕她的小萝卜头们。

    现在,一个个的都对她拔剑相对,要杀了她要她以死谢罪呢。

    她似乎有片刻的晃神,戚悦几乎分不清是陆且行演的太投入还是他真的带入了自己的某些真情实感。

    谢红药雪白的双脚赤裸的踩在木质地板上,她走近他们两步,他们拿着剑的手微微颤动几下,不约而同的集体后退两步。

    他们眼里有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些其他的灼热的东西。

    “想杀我啊,就凭你们?”

    她突然大笑几声,然后眼神暴戾的看过去,手里凝出一把黑雾缭绕的剑。

    剑尖所指之处,诸君皆退避三尺,避其锋芒。

    “我是谁?我是,谢红药啊。”

    “你们想坐高台啊,你们想做斩妖除魔的大英雄?”

    “你们是清高孤傲的正人君子,替天行道,啊,可笑。”

    “什么是正道,什么又是歧途,你们,想教我做事?”

    “谢红药!”

    一声带着喘息的呵斥,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到她那病弱的美人师尊正狼狈的看着她。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抬手,斩下了一位师弟的头颅,鲜血溅射在她如玉一般的侧脸上。

    “师尊,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一直信仰的大道,早已坍塌殆尽,大道崩殂,早就无力回天了。

    “杀人了!谢红药屠杀同门!”

    “她入魔了!彻底入魔了!”

    “谢红药诛杀同门,罪不容诛!”

    “杀了她!为同门师弟报仇雪恨!”

    “她不是我们的师姐了!她是个魔头!”

    “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

    冷剑划过,血色弥漫,长阶淌血,到处都是惊恐的嘶吼声和无助的哭喊声。

    她踩着一地的血迹,走到无妄真人身侧,蹲下身子在他软榻边沿,抬头看他。

    “师尊,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吗?”

    ——

    “卡”,一声过后,这场剧情算是结束。

    许知椿看着她蹲在那,满脸的血迹,手里的长剑甚至还在不停往下滴血,却一脸迷茫的问她的师尊。

    ‘我还有回头路吗?’

    充满了邪气残忍和暴戾血腥的一幕,又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

    这场戏,好的不能再好了,仿佛她真的是那个千夫所指的谢红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将自己的骨血都勒到变形。

    变成了她自己都不认识的面目全非的样子。

    被命运推着走向既定的命运。

    像是嗜血的野兽,也像是迷途的羔羊。

    过了好一会儿,许知椿带头鼓掌,“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他转头和助理说,“拿合同过来,今天就可以签了。”

    助理问他,“那其他那些试镜的人呢,不考虑一下了吗?”

    许知椿确定的和他说,“不考虑了,就定戚悦。”

    “那些没有试镜的告诉他们不用再来了,试过的那些里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角色,为她而生,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这是个非常高的评价了,但是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反驳他的决定。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两场戏,他们有目共睹。

    她是当之无愧的谢红药。

    签过合同,很快到了吃饭的时候,这半天折腾下来也属实是够累人的。

    尤其是戚悦,她这么半天连着做了两场复杂的妆造,还要背台本要演戏。

    身体早就感觉到疲惫了。

    陆泽过来给她拿了一瓶水,“没想到你的演技居然这么好,之前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啊。”

    “要不是知道你之前没学过,我还以为你是正经科班出身的。”

    戚悦被夸有点害臊了,脸有点微微的泛红,“嗯,我自己也没想到。”

    她对于善念的谢红药这个角色,本身存在性情的适配度,演的成分其实不是太多。

    难度更大的是陆且行的角色,从蛛丝马迹中她大概能推测到他之前的生活。

    他是个很有傲气的人,而且,她觉得他其实骨子里有一股孩子气的真性情,她一开始还怕他做不来演戏这种事。

    对于普罗大众认知的很多事情,他往往有一套自己的观念。

    比如大部分人服从的孝道和仁义,在他的观念中是和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格格不入的。

    有些时候她觉得,他和自己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有些事情,他们却是最同频共振的。

    世人大多虚伪的很,有很多事情总是觉得为难,总是拿一些情感道德来做虚浮的事情。

    某些道义也会变得廉价和低俗。

    但是在他们眼中,有些东西,非黑即白,不容模糊。

    就像小孩儿很多时候和大人的想法就是截然不同,他们的眼睛里,世界是另外一种样子。

    吃过饭,戚悦在剧组这边沿着河边吹晚风,陆且行安静了很久。

    戚悦坐在长椅上,听到他问自己,「你也觉得谢红药罪不容诛,是个邪魔混账吗?」

    戚悦想了想,她说,“我觉得她肯定走过了很痛苦的一段路,才会变成这样的。”

    “一个人的初心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剧本也不全面,我不清楚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才变成后面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一句话,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讨伐她的人自然有无辜死于她手中的人去讨伐,但前提是,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而且,我觉得她那么心性坚韧的人,一定是有很强大的正向信念才会站到那个佛女的高位上。”

    即使她后来高楼坍塌,但是不可否认,她曾经一心向善,甚至也曾几度为他人而舍生忘死。

    “不应该只看她做过什么恶,那她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吗?”

    那些因她获救的人呢?

    如果他们因为道听途说了她的凶恶而跟随讨伐她,那才是忘恩负义啊。

    她说,“不应该这样的,我相信的公理不是这样的,善恶同评,才是公理不朽。”

    陆且行看着她纯然的一双眼睛,感觉自己重新认识她一遍一样。

    她固然笨笨的不聪明,但是她怎么能说不算一种大智若愚呢?

    他说,「如果谢红药听了你这一番话,一定死而无憾了。」

    他说的是谢红药,也不尽是谢红药。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相信她。」

    戚悦抓抓她的额头,“我也没想那么多,可能分析的也不准确。”

    “不说谢红药吧,就算你做了这种事,我肯定更加相信你啊。”

    陆且行愣住,「你相信我?」

    他心脏鼓动,不应该的,他早就陨灭在那场围剿里了,他的心早已不会再跳才对。

    戚悦耳朵有点红红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难为情个什么。

    但是她就是很不好意思,羞怯的和他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相信你啊。”

    她是傻了点,但是她知道谁对自己好,她也能看得见他是什么样的品性。

    陆且行喉咙动了动,音色已经暗哑。

    “你懂个屁,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坏种!”

    “毁天灭地,穷凶极恶那种!”

    戚悦含进嘴里一根棒棒糖,“啊,知道了知道了。”

    陆且行「……」

    「你不相信我?」

    她迷茫着眼神,“我不是说我知道了吗?我没说不相信你呀。”

    陆且行抿唇,憋屈的发不出火气来,莫名很生气,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发这个脾气。

    怎么搞都好像他无理取闹一样。

    好生气,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