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要跟宁诀干一架,慕容何月咳嗽两声,素白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胳膊,“推我过去荼蘼那边,我有话跟她说。”
尉迟澜对宁诀冷哼一声,极不高兴的推着她走了。
在慕容何月离开的时候,她遥遥对戚悦做了个口型,戚悦瞬间明白了她的暗示。
她说她同意了。
这么快就同意了吗?刚才不还说要考虑考虑,难道中间发生了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拽陆且行的袖口,他微微侧身低头听她说话,“慕容小姐刚才……”
他捂住她的嘴,然后缓缓松开,“我看见了。”
戚悦和他一个对视,心里瞬间明悟,在场有不能听的人,有人在盯着他们,是谁?
陆且行和晴岚他们简单眼神交换,默契的都装作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
高台上,侍者端上来一杯红色的液体,林降食指屈起,以指甲沾取里面的液体,然后做了个沾甲礼。
随后他一杯饮尽,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然后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放回到托盘上。
白胡子老者杵着蛇头拐杖,对他慈祥的笑了笑,“从今以后,这就是玄武一族新的家主!”
众人抚掌庆祝,林降对众人礼貌矜贵的微微点头,“还望多多关照。”
还挺有礼貌的。
比尉迟澜那个熊孩子强多了。
酒宴正酐,林降却默默退场,陆且行敏锐的发觉异常,“跟上他,那杯酒或许有问题。”
虽然林降之前的动作很细微,但是并没有逃脱陆且行的双眼。
躲过侍者,晴岚几人悄无声息的跟在林降身后。
林降脚步似乎略微踉跄几下,他扶着墙壁喘息几声,转而进入了一个房间。
宁诀和晴岚面面相觑,“要进去吗?”
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响动,而后是男生低沉暗哑的闷哼声,情况有些不对。
陆且行一把推开门进去,晴岚掐了个结界,防止动静传到楼下。
进去之后他们才看见,林降在卫生间催吐,吐出来的血水里混杂着一个个蠕动的长条状虫茧。
晴岚看过之后断定,“是蛊师的手笔。”
“他一定离得不远,或许就在宾客之间。”
这种蛊虫需要就近催化,以吸食血液骨髓为生,一般很难察觉,等到主人察觉到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从内部蛀空了。
等主人身死,蛊虫会模仿身体主人的行动轨迹和说话方式,看起来像是原本的那个人一样。
这种手法,与制作傀儡有异曲同工之处。
林降再吐出一口血水,然后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手持长剑与他们对峙。
“特事处的人?这件事跟你们有关系吗?”
“你们怎么过来的,擅闯玄武家主的房间,你们是要做什么?”
既然蛊师已经打起了玄武一族的主意,那晴岚他们就不可能再掩藏什么内情了。
晴岚长话短说的讲了玄谒和蛊师的事,指了指被林降毁灭的虫茧。
“蛊师已经对你下手了,你如今是玄武家主,他图谋的或许是整个玄武族。”
林降点了自己几个穴位,又呕出一滩血迹,里面已经没有多少虫茧了。
陆且行虽然不知道林降是怎么发现的但是他这样可治不了根本。
“你这样没用,即使你把所有被蛊虫沾染过的脏器全部呕出来也止不住蛊虫蔓延。”
从他喝下那杯酒,蛊虫就已经住进了繁育的温床。
林降眉眼躁郁,“那个该死的蛊师,我绝不会放过他。”
找死竟然找到他的头上来了,难道他林降看起来很像什么善男信女吗?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继续在我身体里打洞吧?”
陆且行沉吟一会儿,让林降准备画符的东西,调好墨汁之后,把墨碟递到晴岚面前,“来点凤凰血。”
“凤凰血至刚至阳,对那些蛊虫是天克。”
而且晴岚还是火属性的灵骨,更有加成作用。
晴岚滴进去一滴血,墨色顿时变幻成朱砂一样的红。
陆且行一气呵成花了一张除秽灵符,手指夹着那张灵符,手腕一抖,那张灵符无火自燃。
他把燃烧的符纸放进水杯里,然后递给林降,“喝了就好了。”
林降目光游移不定的看他,然后又看了看晴岚,晴岚他知道,宁诀也略有耳闻。
虽然宁家落魄,但是逍遥剑传承人他还是听说过的。
不过,这人是谁啊?
晴岚对林降颔首,“听他的。”
林降将信将疑一口闷了,喉咙里着火一样,一路灼烧到五脏六腑,他捂着嘴巴剧烈咳嗽。
“你这弄的什么鬼东西?!”
简直比他喝过最烈的酒还要冲头,火烧火燎的滚烫热辣,半晌,他猛的打了个喷嚏。
口中喷出一股灰黑色的灰烬。
陆且行拿一边的薄书扇了扇,防止那些黑灰落到戚悦他们俩身上。
“给你解蛊,要不然你就等着变成蛊虫的养料吧。”
林降打过喷嚏之后,那股灼烧的感觉才消失不见,他感应了一番,确实身体里没有蛊虫存在的痕迹了。
这人还有两下子。
他下颌微抬,看向陆且行,“你是什么人?”
陆且行冷淡瞥他一眼,“你还不配知道。”
林降:“??”
他,林降,玄武家主啊,这人居然说他不配知道?!
许知椿咳嗽两声,赶紧打断这场面,“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先把那个蛊师抓住?”
晴岚问林降,“你有什么怀疑人选吗?”
林降收回目光,思索片刻,“藤长老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藤长老就是刚才在台上杵着蛇头拐杖的那个白胡子老头。
陆且行回想了一番,那个老头确实有点可疑,但是今天这么多人,他们肯定不能上去就质疑一个为林降刚加冕过的老者。
“刚才我们解了他的蛊术,蛊师一定受到了反噬,而且蛊师身上不可能只有这一种蛊。”
“想要分辨出谁是蛊师也不难,只要让他露出破绽就可以了。”
晴岚看向陆且行,“怎么让他露出破绽?”
陆且行:“比如受到某种惊吓,导致蛊虫暴动。”
说的容易,问题是怎么具体实施。
这又不是一般的虫子,随便下一下就会慌乱麻爪。
陆且行眼神落在晴岚身上,“这不是有你吗?”
祁山种火属性灵骨的白凤,蛊虫的天生克星。
“先暗中封锁宴会,省得他逃了,你在酒壶里滴一滴血,喝一杯放出去一个。”
“不敢喝的那个,不就是我们要抓到小老鼠吗?”
“他现在受了反噬,必定处于虚弱中,如果再饮下掺了凤凰血的酒水,那就是自找死路。”
以身饲蛊是蛊师的通病,他身上绝不止一种蛊虫,一旦饮了凤凰血,体内不炸塘才怪。
凤凰血这种东西对一般妖兽和修士来说就是大补,但是对于那些阴暗的邪祟而言,就跟滚油一样。
好东西,他们可是无福消受了。
晴岚捏了捏眉心,他这是凤凰血不是什么鸡血鸭血,是有量的,失血之后很难恢复。
自从跟陆且行他们组队之后,晴岚不止一次想要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