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时间,陈与想了想,还是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胡有才的枕头底下,那张卡背面写着密码。
里面是他这些年存的一点小钱,要是他这趟出门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到时候胡有才也能有点保障。
那些钱虽然不能让他大富大贵,但是如果他想换个环境生活或者看个小病,也不用低三下四的求人了。
他穿好衣服,到门口跟胡有才说,“我走了啊。”
胡有才对他摆了摆手,“早点回来,晚上买俩前天吃的驴肉火烧回来。”
陈与关上门,“知道了,回来就买。”
那回不来就算了。
——
陈与前脚出门,戚悦他们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今天可是个重要日子。
碧海大饭店里,唐国强紧张的走来走去,麻子脸一直在旁边跟他说话。
“唐哥你放心,今天肯定万无一失!”
唐国强怕的是这个吗?
有了不弥的对比,陈与那个小崽子看着都没那么碍眼了。
“我是担心不弥大师,不知道今天的安排他能否满意,他要是不顺心……”
麻子脸也僵住一瞬,然后假笑着宽慰唐国强,“大师既然把唐哥当朋友,肯定不会随便怎么样的。”
“毕竟,在这老城区,就算是不弥大师也得仰仗唐哥不是?”
唐国强左右看了看,紧张的瞪他一眼,“这话你可不能瞎说,一会儿把嘴闭严点!”
还不弥仰仗他,让大师听见这话还得了?
高人有几个没脾气的,那天的当场大变活人他现在还记忆犹新,都成了他这两天的噩梦源头了。
麻子脸这话要是让大师给听见了,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没一会儿,花臂男过来,恭敬的对唐国强说,“老板,陈与来了。”
“要先开席吗?”
唐国强看了眼时间,确实已经到了约定时间,但是重要嘉宾不弥还没来,他哪儿敢让不弥吃剩菜剩饭?
他示意花臂男,“先把陈与带上去,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陈与在包厢等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唐国强整的什么幺蛾子。
他不耐烦的早起身离开时,唐国强终于姗姗来迟。
他眉眼带笑的引领着一个人进来,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狗腿子。
陈与好奇了,唐国强在这老城区就跟个土霸王似的,天天眼睛长在脑门上,看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这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
等他身后那人进门,陈与愣了下,浑身一个激灵。
不弥那冰透粉的眼珠带笑的看过来,看到陈与,他似乎有点疑惑和奇怪的神色流露出来。
唐国强引领着他让他坐在主位上,“来,不弥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颇有天资’的小辈。”
“以后还望您‘多多提携’。”
陈与是真不明白唐国强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了。
他蹙眉看了一眼唐国强,然后视线又落在不弥身上。
“你们这是?”
不弥眼睛一直盯在陈与身上,突然,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小孩儿。”
唐国强和陈与都疑惑的看不弥,不清楚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弥却对陈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陈与觉得他也是个有病的,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要不去精神科挂个号?”
他觉得这顿饭唐国强纯粹是在耍他。
陈与直接起身就要离开,然后旁边不弥的话让他定在当场。
他说,“你或许忘记了,在你六岁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的。”
那天如果不是他那对父母拼死保他,那时候陈与就已经进了他的肚子了。
他舔了舔唇,笑的春光灿烂,但是说出口的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我还记得你父母的口感,很脆,很嫩,一口下去,爆汁啦。”
唐国强从脚底板到头顶窜过去一股冷风,浑身都发麻了,手指不可控制的发抖。
陈与冷漠的凝视不弥,不弥对他笑着,“怎么,不记得了吗?”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疑惑,“有人在你身上下了封印。”
陈与对十岁之前的任何记忆都非常模糊,他的记忆里并没有父母的出场,他一直以为是他们抛弃了他。
就像是老城区他们口口相传的一样,他们是抛弃了陈与。
看着不弥这双粉色的眼眸,他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记忆要冲破牢笼。
脑袋炸裂的疼,陈与唇色苍白,他推开椅子往外走,“你有病,你们都有病。”
他们只是不要他了,没关系,他还有老头。
不弥笑了一声,“我这个人啊,就是看不得别人忘旧情,这旧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龟甲,手腕摇曳几下,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符文咒语。
唐国强他们眼看着陈与脱力的跪倒在地上,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眼前阵阵眩晕。
他手指用力扣在椅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珠都有些充血泛红。
脑袋里一阵阵的梵音震荡,让他整个头都要炸了,敲击木鱼的声音不断3d立体环绕着他。
“别敲了!我说……别敲了!!”
一瞬间,包厢窗户呼呼作响,香槟色的窗帘被狂风吹向包厢中。
陈与眉心浮现一个猩红的法阵,拇指大小,像是点的一枚血痣。
法阵碎裂,消散在他的眉心。
被封印的记忆涌上心头。
密林中大片大片的血,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疯狂逃命。
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紧随而来。
最后小男孩儿被推进一个传送法阵中。
法阵年久失修,启动的时候,他眼睁睁看见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大步过来,他的父母为了给他争夺一线生机,用命阻拦它的脚步。
它暴怒的把他们塞进嘴里,鲜血迸溅,他听见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传送阵被激活。
最后那恶鬼变成了一个人类的样子。
冰透粉的眼眸,面容白皙俊秀,笑起来像是灿烂的春光。
陈与从地上爬起来,唇瓣颤抖,眼神死死盯着不弥,“是……你。”
不弥歪头看他,笑着说,“啊,记起来了吗?”
陈与剧烈喘息,像是濒死的人呼吸不上来氧气一样。
他脑海里回响着不弥刚才的话。
——“我还记得你父母的口感,很脆,很嫩,一口下去,爆汁啦。”
——“我还记得你父母的口感,很脆,很嫩,一口下去,爆汁啦。”
——“我还记得你父母的口感,很脆,很嫩,一口下去,爆汁啦。”
……
他想起来他原本也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他父亲会教他做手工,他母亲会给他做好吃的东西。
但是那天之后,他成了一个失去一切的孤家寡人,一个人流离失所,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上苟延残喘!
他恨,他好恨!
唐国强咽了咽喉咙,感觉他们现在不应该在这里,总有一股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
戚悦他们在陈与他们对面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这边的情况,她拽拽陆且行的袖口,“我们不动手吗?”
陆且行蹙眉看了陈与一会儿,“再等等,他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陈与上身的衣服被烈火焚烧一样寸寸化为灰烬,从他后颈到腰椎的位置浮现一整片巨大的禁术符文。
不弥惊诧,“双重禁制?”
一般是封印非常重要的东西才会用到这种双重禁制,那他可真是好奇了?
这个天生剑骨的小孩儿,到底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惊喜给他。
不弥好整以暇的笑看事态发展。
然后陈与身上最后一层禁制破碎后,一把剑从他的胸腔中刺破血肉争鸣而出。
一般人被这么搞肯定死了。
但是陈与身上的伤口以不符合医学基本原理的速度飞快愈合。
他的天生剑骨和手中的长剑引起共鸣,那把剑洗尽铅华,寒光凛冽。
剑身上面几个繁复的铭文写着“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