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都怪我啊？！你这话说的太没道理了。”
李家媳妇从地上爬起来，累的气喘吁吁
“我还就纳了闷儿，人家杜青带着上山没一会儿就捞了鱼下去，怎么轮到你们两口子，硬是领着我们翻了大半个山了，到现在别说是鱼了，连那口水潭都没找着，你干啥吃的？”
“这不是正在找吗。”
翠萍眼神闪烁，没理也应三分，“伏羲山多大了，你可是在这土生土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要不是有我家建明在前面带路，你们这一路上能走得这么安稳吗？”
“是啊，你们这一路走来遇到什么野兽了？”
建明也硬起腰杆，“别整天杜青长杜青短，她一个外人，也就是碰碰运气罢了。”
“那你咋就没有这个运气？”
李家媳妇撇了撇嘴，她也歇够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儿子脸色发白，靠在树枝上有些瞌睡。
李家媳妇上前给了他一巴掌，“就知道睡。”
儿子没说话，睁眼看了她一眼。
翠萍：“一路上就你家事儿多，你们要是不想跟我们一块上山，就直接下去吧。”
李家媳妇儿一听，这哪行啊，上山时一大伙人都跟着，就算是碰上啥事也能互相拉一把。
他们娘俩就这么下了山，万一出点事儿，喊人都来不及。
“别那么多话，我跟你们一块走！”
翠萍早就猜到李家媳妇不敢自己下山，冷冷一笑，将手上背着的水壶甩给了她，“我去前面带路，你给我拿着东西。”
李家媳妇低头一看，这么重的水壶背在身上，就跟抱着个孩子似的。
“你咋不自己背着。”
翠萍说，“我们两口子还要在前面带路，要不然你跟你儿子去带路？”
李家媳妇咬了咬牙，将委屈给吞了下去。
只要能够找到鱼塘，她受点委屈倒是不要紧。
她狠狠瞪了一眼翠萍，要是找不着鱼塘，有她好看的。
“走吧。”
李家媳妇刚走两步，胳膊就被儿子拉住。
她回头，一脸不耐烦，“又咋了？”
儿子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头上，这会儿人也没什么精神，眼皮都耷拉着。
“娘，咱能不上山了吗，我想回去了。”
李家媳妇说，“马上就找到鱼了，你这会儿下山，谁跟你一块去？”
“咱们不吃鱼了。”
李家媳妇一听，当即给了他一巴掌，“你个窝囊东西，都走了大半夜了，眼瞧着马上就能拿到鱼了，你这会儿下山，大娘不就白跑一趟。”
“那我自己下山。”
他儿子也是个脾气倔的。
李家媳妇闻言，一把拽住他，“这么远的山路，你自己下山不行，你等等娘，娘去捞了鱼就跟你一块下山。”
前头，翠萍还在催促，“跟上啊，别让我们等你们俩！”
“快走！”
李家媳妇儿拉了儿子一把，见儿子脸色不对劲儿，也没在意，只当他是爬了大半宿的山，累了。
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
胡同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嚎声。
杜青还在睡梦中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她连忙披了外套走出去。
正巧，顾婶子也从自家院里走了出来。
“你也听见了？”杜青走到顾婶子的面前。
顾婶子点点头，“我听着声音好像是李家传出来的。”
杜青在门口站了一会，果然听见那一阵阵哭声，就是从隔壁李家传来的。
“他们不是上山了吗？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
顾婶子一说，连忙拉着杜青走了过去。
俩人来到李家院门口。
院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站了许多人。
顾婶子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踮起脚尖朝里面看。
“唉哟！”
顾婶子吓得魂儿差点没了。
杜青连忙扶住她，“咋了，大姐？”
顾婶子有些腿软，“李家的儿子死了。”
“啥？！”
杜青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突然。
明明白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这才过去了几个时辰，怎么就抬着回来了。
“你快去看看吧，眼睛都没闭上，看样子是被冻死的。”
顾婶子实在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杜青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了一家媳妇儿跪在地上哭天喊娘。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转身拉着顾婶子走了。
俩人回到家里，李琴和邓芝也被这动静给吵醒了。
杜青关上房门，跟顾婶子一块坐到床上。
顾婶子说，“李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当爹的长年累月得喝药养着，你家媳妇儿是个泼辣子，把家里的俩男的管的服服贴贴。”
“我原先就跟她说过，对儿子宽松一些，她总是不听，还跟我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顾婶子长叹了一口气，“孝子哪能是这样出来的，她现在估计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隔壁的哭声一阵阵传过来。
丧子之痛，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他们今日上山，可是有好些人，好端端的咋会让孩子冻死呢？”
杜青觉得纳闷。
“大姐，你刚才过去的时候看见翠萍了吗？”
顾婶子一听，仔细回忆，“你这么说，我倒真没有看见。”
“这事儿不会跟翠萍有关系吧？”
李琴在一旁说，“不管有没有关系，都是她喊人上山，这事儿总归跟她脱不了干系。”
“说的也是。”
杜青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这都过完年多久了，还在下雪。”
“要是放在往年，树上都露绿枝头了，今年还在下雪，这让老百姓咋活。”
顾婶子叹了一声，又将露在外面的双脚往被子里缩了缩。
赵思妍早就醒了，听见几个人说的话，不禁感慨，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这里的人活着真难。
天一亮。
杜青和顾婶子就商量着带点吃的去李家。
李家媳妇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如今到底是碰上事情了，邻里邻居的总要帮一把。
杜青想着，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田园姐弟二人考虑考虑。
“嫂子，带条鱼去就好了。”
家里的鱼多，李琴也不心疼，剪了一条最小的给杜青。
杜青看了一眼，指了指缸里面最大的那一条，“拿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