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到原地的时候,方申正慌乱地指挥着剩下的金乌军四下搜寻着什么。
羲和郡主见贺兰枭回来了,表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了他。
贺兰枭无言地张望着,却只见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韩奇。
他的心顿时入坠冰窟,问:“月儿呢。”
“月儿她”
羲和郡主低头,为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她被掳走了。”
贺兰枭疯了。
他不由分说地拔剑而出,可是却茫然无措地,不知该向何处追赶。
白石跪在韩奇的身边,按着韩奇腹部的伤口,慌忙道:“那些人是冲着卫邀月来的!”
他指着丛林中的一个方向,大声道:“韩奇昏迷之前,指的是这个方向!”
韩奇胸口的伤本来就还没有痊愈,他显然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拼死保护过卫邀月了。
不过刚才的情形太过混乱,大家都以为这些人要么是来刺杀太后,要么是来救周恪的,所以都没有太过注意卫邀月这边。
韩奇身负重伤,卫邀月又不知下落何处,所有人一时都慌了。
这个时候,贺兰枭不能乱。
他嘱咐方申重整队伍,保护好太后,加派人手看管好周恪,又将身上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了白石,叫他一定照顾好韩奇。
“韩奇,我走后,队伍就由你和羲和郡主来负责。你们继续快速前行,不要逗留。等过了褚州界,沈阔会来接应你们。到时候一切稳妥,你再带人来助我。”
听到贺兰枭要一个人去救卫邀月,韩奇不放心,“少主,这些人出手狠辣,跟不要命一样。你自己前去,恐怕”
“去的人多了,动静大,未必就是好事。这些人冲着月儿来,无疑是想以此拿捏我。他们若想谈条件,便暂时不会对月儿如何。我自己前去,或许有办法拖住他们。”
方申从不怀疑贺兰枭的决断。
“那您要不要去见一下周恪?他肯定知道这些人是谁,或许能逼问出些线索?”
贺兰枭看着远处那特意为周恪定制的,四面无窗,密不透风的牢笼,摇头道,“他现在应还不知道我们外面的事。就算他听得见有人来偷袭,而你继续前行,他则会以为那些人的行动失败了。不要让他知道月儿失踪的事,顺利将他送回盛都,这才是最要紧的。”
羲和郡主拍着胸脯,“放心吧,我和晨曦军一定将他押送回盛都去。”
一切安排妥当,贺兰枭头也不回地冲入了丛林之中。
他多年行军历练,对追踪敌人得心应手。
顺着脚下植被的倒塌方向,他一路追赶,一连走了大半日,才终于在一个破败的寺院外发现了动静。
贺兰枭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观察着院中的情况。
这伙儿人看起来不像是贼匪,而更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懂得部署,分队巡逻,在破院的四周都安排了相当的人手,且每个人的手中,都有精良的武器。
为了保证卫邀月的安全,贺兰枭选择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而此时此刻,卫邀月被绑在佛像前的一根大柱子上,嘴巴被紧紧地塞住,只能用鼻子哼唧着发出一点儿声响。
她面前坐着一个男人,戴着严实的面具,一言不发地品着茶。
卫邀月在心里暗笑。
这人连话也不敢说一句,还戴着面具,当真是名副其实的见不得人啊。
不过小说世界里的反派配角脑子是不是都多少有点儿缺?
脸可以遮住,声音也可以掩藏,唯独这身形,相熟的人之间,是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的。
这人无疑就是她的“好父亲”卫延宗嘛。
卫邀月用鼻子哼哼着,发出了“卫延宗”的声调。
果然,面前的人听了两声,神情便紧张起来。
他眯着眼盯着卫邀月,脑子里也不知打了什么算盘,突然笑着,摘下了面具。
“果然是我卫延宗的闺女啊,亲爹再掩藏,也是能一眼认出的。”
他使唤手下,将卫邀月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
卫邀月大喘气地呼吸了几口,抬眼望向卫延宗,啐了一口,“我呸!谁是你闺女?卫延宗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早就跟你卫家断绝了关系,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卫延宗丝毫没有愠色,阴暗地笑着抿了口茶,“就算你不想承认,你的骨子里,还是我卫家的血。若是你肯低头,诚恳地向为父认错,求我放过你,或许为父心软,可以饶你一命。”
卫邀月很清楚,卫延宗要想杀她,早就杀了,何须费这么大劲将她掳到这里呢。
她暂时不能确定卫延宗想拿她来换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清楚,这卫延宗,一定是和周恪早有勾结。
“卫延宗,你是不是属哈巴狗的?怎么就喜欢依附他人,跟在人身后摇着尾巴替人卖命呢?先前是燕琢,现在又搭上周恪了?你的野心倒是一次比一次大,不过你看人的眼光可以说是奇差无比。周恪都这样了,你以为你还能苟活多久啊?”
卫邀月故意激他,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为了周恪而来。
然而卫延宗的回答,却有些模棱两可。
“你何时这么好心,为为父担心起来了?你确实有些小聪明不假,可惜啊,聪明没有用在合适的地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上,我们这些小蝼蚁,若不依附于参天大树之上,就只有被人践踏的份儿。”
他突然站起身来,狰狞地瞪大了双眼,盯着卫邀月,“你以前不是喜欢靠自己,不是坚持什么正义公允吗?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周家人踩在脚下,险些没了性命?你口口声声说要靠自己,不依附权贵,可你扪心自问,要不是因为贺兰枭,你活得到今日?”
卫邀月冷哼一声,“你少来pua我。我若不是一个坚持道义的人,贺兰枭他也看不上我,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帮我。他救我,护我,是首先因为我跟他一样,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你偷换概念,不会是妄想我会被你洗脑,自怨自艾地悔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