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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神人擂鼓式!

    之后的几天,小镇上红尘照旧,柴米油盐如常,唯独落魄山那边,多了几分热闹——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动静。

    方知寒独自住在山上,小小年纪,没有亲眷来访,也不与人多言,每日只是默默练拳,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晨曦初露时,他便已起身,推拳、扎马、吐纳、走桩……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认真,仿佛他那一拳一式不是对着空气,而是在与整个天地交手。

    练拳累了,他就一个人往铁匠铺走。那里的红烧肉他吃得上瘾,虽然每次都说是“蹭饭”,但铁匠铺的大汉早已默许这孩子的到来,饭菜总会多做一碗,桌子边也总给他留个位子。店里的人说他是个怪小子,也有人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看上去比谁都沉默。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落魄山真正的热闹,还不止于此。

    方知寒每日除了练拳,更有一个极为疯狂的举动:他会独自一人走到山崖边,那里是一处四十多米高的断崖,峭壁如削,下面是乱石遍布的山谷。旁人只要站近了几步就会腿软心跳,可方知寒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容地站定,然后纵身一跃。

    那一跳,不是寻死,而是问拳。

    砰——

    整个人重重摔在崖底,尘土飞扬,骨头震得发麻,双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却咬牙撑起身,什么都不说,走回山上,再跳一次。

    跳完了,还得练拳。

    这一跳一摔,就是一遍淬体、一次锤骨,是在跟大地讨教拳意。疼痛是回应,血肉是代价,骨骼一次次崩裂重生,体魄一天天更为坚实。

    一时间,周围几座山头都知道了,落魄山上来了个疯子——白衣少年,每日从高崖跳下,血流不止却不喊疼,有时候甚至笑着爬起来继续练拳。

    “真是疯了。”有人这么说。

    可也有人看出了些不寻常:“他不是疯,是在以命搏命。”

    而方知寒从不辩解,也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

    他要问拳,不是问人,是问山、问地、问那看不见的道。

    而这一切,落魄山的真正主人,其实早就看在眼里。

    山崖最高处,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屋前摆着一把太师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懒洋洋地躺在椅中,手中提着个酒葫芦,看似睡着了,实则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在山崖间起起落落的白衣身影。

    正是崔诚。

    崔老爷子这些天来,茶也不喝了,酒也没少喝,每当方知寒摔得最狠的时候,他总会皱一皱眉头。但那眉头只皱一皱,从不出手相救。他不是没本事救,而是不愿出手。

    这孩子是来练拳的,不是来受宠的。

    “有点意思。”崔诚低声喃喃,一口酒咽下肚,“这小子真是疯得让人喜欢。”

    他看得出来,方知寒那拳不是花拳绣腿,而是货真价实的打熬底子、淬炼血肉,一板一眼,像是有名师指点过,可仔细一瞧,又全是自个儿摸索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那一身孤勇。

    没人逼他,他却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像是要将整个人烧成一把真火。

    有几次,崔诚看着看着,还笑出了声:“问拳?呵,这小子怕是连天都敢问。”

    老爷子心中泛起些古怪的情绪,有点欣慰,也有点惆怅。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也曾在这落魄山上走马挥拳,也曾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只为问清一个“拳”字。那时候,他不怕死,只怕拳不成。如今风烛残年,倒是多了许多怜惜——不是怜惜自己,而是怜惜像方知寒这样敢于问拳的少年人。

    到了夜里,方知寒会坐在山崖边,裹着破旧的衣衫,闭目打坐,呼吸沉稳。月色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清冷。

    崔诚远远望着,轻轻一叹:“落魄山这座山,怕是要再出一位人物了。”

    他不急,等着。看这小子什么时候熬得住,又什么时候熬不住。

    这日清晨,落魄山头云雾未散,林间露水尚浓。方知寒仍是如常练拳,只是刚扎下马步,体内便突如其来涌起一股炙热的躁动,如岩浆翻滚,不断冲撞经络、骨节。

    他脸色骤变,猛地停下动作,盘膝而坐,强行以吐纳法门压制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气息。可越压制,那股力量便越发汹涌,像是某种桎梏已濒临破碎的边缘,挣脱不得,束缚不住。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要破境了。

    从二境“皮肉”迈入三境“筋骨”,意味着肉身之力将脱去凡胎,更进一步。但方知寒却不想此刻突破。他练拳之道,不喜求快,反而刻意压制修为,想在每一个境界都打磨得无懈可击,尤其这二境,他还未曾彻底淬炼到极致,自认还有许多拳意未曾参透。

    可如今体内那种天道反噬,却像一根毒刺在骨血深处游走。

    天道不容,强行逆流,自会遭到惩罚。方知寒的修行,从不循规蹈矩,许多时候走的是旁人避而远之的死路,而如今,他就是被那股“死路”反噬了。

    他浑身冷汗涔涔,眼神有些发红,脑海中念头纷杂、气血逆转,筋骨发痛如裂,耳畔甚至隐隐有幻听传来,如魔音灌耳,诱他放弃抵抗,一举破境,哪怕因此走火入魔也在所不惜。

    一时间,方知寒嘴唇发青,咬牙硬撑,鼻间已渗出血丝。

    就在他几乎失控的瞬间,一道气机如风如云,悄然降临。

    紧接着,一只苍老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手劲不重,却像镇山之印,瞬间将他那几近炸裂的体内气机压得服服帖帖。

    方知寒猛地睁开眼,只见崔老爷子负手而立,站在他面前,神色淡然,眼底却隐含着一丝玩味。

    “天道反噬,不是小事。你这小子,是吃了什么亏,又欠了谁的账?”崔老爷子轻声问道,话里既像关心,又像警告。

    方知寒一怔,片刻后,苦笑一声,没答话,只是低头。

    崔老爷子也不追问,转身坐在石上,从怀中掏出一只酒壶,喝了一口,才悠悠说道:“你这副身板,真是怪了。明明骨头里带着死气,却偏偏又有一股生机硬生生压着,像是两条蛇缠在一块儿,互咬不放。”

    “但我瞧着啊,正是因为这死生交缠的根底,你才适合我那一门拳法。”

    方知寒抬头,露出惊讶神情:“什么拳法?”

    崔诚缓缓吐出四个字:“神人擂鼓。”

    他放下酒壶,赤手空拳站起身来,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肃穆。

    “此拳乃我自创,乃是一门极刚极烈、以意击神、以身通天的极道拳法。”

    “若是旁人练这拳,三成是死路,五成是残废,只有那剩下的两成,能有点成就。”

    “可你不同。”崔诚侧头看着方知寒,“你不是命里带煞,你是从死里偷命。神人擂鼓,最适合你这般不服死的人。”

    说罢,崔诚缓缓抬手,一拳轰出。

    拳未至,气先至。山风倒卷,林叶齐伏,一声宛如天鼓震响的闷雷,在整个落魄山上空炸开。

    “这便是神人擂鼓。”崔诚淡淡道。

    紧接着,他再出一拳,比刚才更沉、更厚、更具威压。天地如沸,地面微颤,仿佛有无形战鼓在他周身震荡,一拳即是一擂,擂动自身气血、五脏、神魂,一拳擂出,如万军冲锋,势不可挡!

    “擂鼓者,先擂己,再擂天。”崔诚言语低沉,气势如雷,“若你日后有缘,将这拳练至极致,神人一鼓,其拳可断山、其意可压仙!”

    方知寒听得血液激荡,心跳如擂。

    崔老爷子停下动作,长叹一口气,“不过话说在前头,这拳法对人身消耗极大,一不小心,就真把自己擂死了。”

    “你可愿学?”

    方知寒起身,眼中带笑,拱手一礼,郑重说道:“我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