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都能救活?

    盈珠步子一顿,看了郑家三人一眼,带着玉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是认识这个白神医的。

    上辈子在宣平侯府里时,她就曾听闻这个白神医的名号。

    后来被周氏下药,她脸上长了红疹消不下去,特意花了重金去请这位白神医入府来医治。

    一开始,她吃了这白神医开的药,又抹了药膏,红疹确实消下去不少。

    可就当她以为快好了的时候,突然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脸上的红疹长得更密了。

    不单单是脸上,甚至是脖子上、身上,还又痒又疼。

    她吓坏了,急忙使人去寻那位白神医。

    却得知白神医早已身死的消息。

    原来,这白神医的医术根本就没有那么好。

    白神医名为白知远,本是一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杏春堂的孙大夫收养,当做独女的童养夫培养长大。

    孙大夫的独女孙佩兰继承了亲爹在医术上的天赋,小小年纪就能使一手针砭之术治病救人。

    那时候,扬名在外的是孙佩兰,而不是给她打下手的白知远。

    就连传闻能将死人救活,也是落水被救后陷入假死状态的孩童,被孙佩兰用古法给拉回了一条命。

    后来孙佩兰和白知远都大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孙大夫和孙佩兰却在回乡祭祖时失踪,从此了无音讯。

    白知远继承了杏春堂,重新为百姓们看诊。

    也不知怎么,他的医术突飞猛进,竟然比之前的孙大夫和孙佩兰还要好。

    凡是他经手的病人,大都能以极快的速度痊愈,并且没有后遗症。

    名声越传越广,杏春堂从此改姓白,他神医的名号也宣扬了出去,从而扎根在京城。

    这次是因为杏春堂一连多日不曾开门,要看病的百姓寻到白神医的家,才发现他的尸体都凉透了。

    最叫人震惊的,是他身边躺着两具尸体,是失踪多年的孙大夫和孙佩兰父女。

    官府一查才知道,当年孙大夫父女根本没有失踪,而是被白知远囚禁了。

    这些年,小病小痛他能治,遇上那等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他就会去问孙家父女。

    用女儿的性命威胁父亲,又用父亲的性命威胁女儿。

    互相惦念的两父女不敢不从。

    白知远利用孙大夫父女的医术给自己扬名立万,赚得盆满钵满。

    孙家父女却被关在密室常年不见天日,瘦骨嶙峋,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白知远被孙家父女合力杀死,孙家父女也伤重身亡。

    这桩案子轰动京城,就连久在后宅的盈珠也因为满脸满身的红疹,将其中缘由打听得仔仔细细。

    白知远是在她入宣平侯府的第二年身死的。

    也就是说,此刻那孙家父女,大概还被关在白知远家中的密室里。

    想到隔壁的郑家三口,盈珠轻叹口气。

    到了京城后,他们大概率会失望。

    因为白知远出名后,非重金请不来他出诊。

    就算他每月都会抽出一日时间来义诊,但都是看的小病小痛,用以来稳固自己的名声。

    像郑月心这样的情况,他是不会接的。

    不过——

    白知远不接,不代表被他关在密室里宅心仁厚的孙家父女不会接。

    翌日清晨,盈珠一行人又赶早出发。

    她坐上马车才发现,竟有两个身穿玄衣戴官帽的年轻人,骑着马走在最前头。

    “武大哥,这是?”

    武大洪走过来,身后正跟着换了身蓝袍子的江竟云:“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江大人心善,派了两位绣衣使者,一路护送我们去京城。”

    盈珠看向江竟云:“江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玄衣的江竟云凛冽厚重得似深冬的风雪,蓝袍的江竟云就似那阳春三月里澄澈的蓝天。

    他唇角轻勾:“我那两位下属,赶回京城有公事要办,顺道护送你们。”

    这就是没的拒绝了。

    盈珠的疑心还没打消下去:“那江大人您呢?”

    “我要留在淮安剿匪。”

    江竟云眉眼锋利,方才还温温润润的语气带了几分沉凝:“淮安县内的匪徒太过猖獗,我已飞书回京,请令剿匪。”

    不说其他,这位江大人,看起来还算是个为民的好官。

    他不与他们同行,盈珠的心稍稍放下一点,点头道:“那便祝江大人凯旋。”

    江竟云也朝她微微颔首。

    盈珠放下棉帘,坐回车里。

    马车慢慢动起来。

    走出一段距离后,玉蕊又掀开车帘朝后瞧。

    “那位江大人,瞧着是位好官呢。”

    “他也是从广陵来的,盈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从京城来的、查封了藏春阁的大官儿啊?”

    盈珠点头:“是他。”

    这一点倒是比谢怀英强上许多。

    过了淮安,出了扬州,剩下去往京城的路,都极顺利。

    不顺利的只有谢怀英。

    他急吼吼从广陵赶往交州,马都跑死了两匹,就想赶在江竟云之前将盈珠找到。

    可到了交州,寻了那周正丰才知道,盈珠根本就没来!

    她不仅骗了他,她还耍了个他!

    谢怀英怒火三丈,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了。

    偏偏那周正丰还在忧心:“盈儿要来投奔我?”

    “没跟着我家商队一块儿回来,是不是路上了遇到了什么不测?”

    “不行,我要派人去找她!”

    谢怀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蠢货!”

    “你没听明白吗?那个贱人耍了我也骗了你,她根本就没来交州!”

    “她从头到尾,要去的都只有京城!”

    谢怀英咬牙切齿,气得胸口闷痛。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盈珠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要去京城寻亲去了!

    他明明该在那晚找不到她人时就意识到这件事的。

    可他太过自信,觉得他将她蒙在鼓中,她这辈子都不会知晓真相。

    殊不知,被骗得团团转的人是他自己!

    他还生生在广陵等了两天,又来交州花费了五天时间。

    等到赶回京城,盈珠只怕已经找回荣国公府去了!

    一想到盈珠回到荣国公府后,他心爱的阿黎会面临怎样的境况,谢怀英就心如刀割。

    不行,他绝不允许那样的情景发生。

    荣国公府的大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傅安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