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清一个激灵,回过身来:“做什么?”

    “我、我都不计较你这侍女对我不敬的事了,你还想做什么?”

    盈珠朝她伸出手,微笑:“银子。”

    江婉清松了口气,又对自己竟然对盈珠生出惧怕之意感到恼怒,她只好将不爽发泄在贴身侍女身上:“愣着做什么?给钱啊!”

    两个也吓得不轻的侍女急忙掏出荷包,随手放下一锭金元宝,主仆三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玉蕊大笑出声,去拿了金元宝,又跑到门口看江婉清的马车。

    “这车夫赶得真快,眨眼间就不见了呢。”

    她乐得合不拢嘴:“这个书韵郡主也真是的,既然这么害怕,那又为什么要来呢?”

    她刚要将金元宝放进柜台后头的装银两的盒子里,就听见盈珠道:“赏你了。”

    玉蕊呆住:“啊?”

    “这锭金元宝,赏你了,存进你的小金库吧。”

    盈珠此前也时常赏赐身边人,因此玉蕊也不扭捏,高高兴兴地谢道:“谢谢郡主!”

    然后就将金元宝往怀里一揣,喜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她有赏,碧琼和新来的护卫自然也有。

    这两个劲装女子是江竟云指给她的,说是他亲自训练的人,身手是一等一的好。

    一个叫冷霜,一个叫流月。

    盈珠好奇,还叫碧琼和两人对打过。

    碧琼战前还求饶,说定然打不过被江竟云特训过的两人,但真的开打了,她竟也能在配合默契的两人手下过上十招。

    就是冷霜和流月自己都惊了:“碧琼姑娘好身手!”

    碧琼有些骄傲:“不然也不会被指来给郡主呀。”

    盈珠闻言,愈发能体会到玄玉真人待她的一片真心。

    展玉燕下个月要回京,盈珠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回来后的消遣了。

    虽说是修行之人,可盈珠知道她老人家其实尘心难泯,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总该舒服畅快些才是。

    “郡主。”

    掌柜的忽然一脸为难之色地上前:“后院出了些状况。”

    “怎么了?”盈珠问。

    掌柜的刚要开口说话,后院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叫。

    “我那个侄女都将这当妆娘的名额让给我女儿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女儿跟着学?”

    “这名额是我侄女儿的没错,可她让给我女儿了那就是我女儿的了!”

    盈珠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后院时,就见一个身穿金色衣裙的妇人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旁边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神情倨傲,好像很自信有自家娘亲出马,什么事都能摆得平。

    “我要告诉郡主,说你们仗势欺人!”

    那妇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哭骂里。

    掌柜的呵斥道:“郡主来了!”

    “郡主!”

    只见那妇人一个鲤鱼打挺,拽着自家女儿就跪在了盈珠面前。

    “您快看我家女儿,是不是比翠兰那个丫头聪慧机灵许多?”

    “她手还巧!穿针引线什么的不在话下,在家里的时候也时常研究那些胭脂水粉啥的,绝对比翠兰条件好!”

    不等盈珠说话,那妇人又很不满的瞪着掌柜道:“郡主啊,您既然是收学生,那必然是收聪明的学生了,这掌柜的脑子是个木的,放着我家水灵灵的春萍不要,非要那个又傻又呆的翠兰!”

    “您可要好好管管她,要防着她偷您妆阁里的东西,或是搅和了您的大生意!”

    这妇人说话的时候,那个叫春萍的小姑娘脊背挺得笔直,半点都不惊慌。

    听到亲娘说翠兰又傻又呆,她毫不掩饰面上的轻蔑。

    盈珠看笑了。

    翠兰这个小姑娘,她是有印象的。

    当初玉蕊引来的十几个小姑娘里,翠兰是最怯懦,也是最安静的一个。

    她全身上下都灰扑扑的,唯一的一点亮色,就是头上那根已经不鲜亮的红头绳。

    她拿出胭脂水粉时,小姑娘的眼睛都在发光、

    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

    之后盈珠让她们自己给自己画,翠兰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天赋高,画出来也有模有样。

    那妇人太吵,盈珠比了个收声的手势,她竟也静了声。

    可能是觉得盈珠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所以下巴昂了起来,看掌柜的眼神都像在说,你完了。

    盈珠温声问掌柜:“翠兰几日没来上课了?”

    她并不是每日都在妆阁,不在的时候,就让聘来的妆娘先教这些小姑娘们。

    掌柜恭声答:“两日了。”

    盈珠点点头,又看向那妇人:“翠兰呢?”

    妇人眼神躲闪一瞬,很快就理直气壮地回:“她贪懒起不来床,我好说歹说她才愿意将这个名额让给我家春萍,郡主啊,您是不知道,她在家里可真是……”

    “我问你翠兰人在哪里!”

    盈珠突然厉声呵斥,吓得那妇人一个激灵,脊背不知不觉就弯了下去。

    “郡主这话问得,民妇又不是她亲娘,哪里知道她在哪里?”

    “许是在家睡觉,或是做女红吧。”

    盈珠目光冷下来,又问掌柜:“可知晓翠兰家住何处?”

    掌柜点头:“知道,就在榆林巷。”

    盈珠起身就走:“走,我们去找她。”

    妇人大惊,站起来就追:“郡主!”

    眼看她的手即将抓到盈珠走动间翩飞的衣袖,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

    疼得那妇人瞬间惊叫出声,那个叫春萍的小姑娘也变得茫然而惶恐起来。

    “你——”

    转头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敢碰郡主一下,我折了你的手。”

    黄秀琴满目恐惧地摇头:“不敢不敢,我错了,我错了!”

    流月轻轻一拽,黄秀琴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娘!”春萍吓坏了。

    眼看着盈珠一行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黄秀琴顾不得疼痛,用力推一把女儿春萍。

    “还不快去报信?就说郡主来了!”

    春萍哭丧着脸:“可我害怕。”

    黄秀琴又气又恼:“再不去你娘和你爹都得遭殃,绕小路,去啊!”

    “哦!”

    春萍哭哭啼啼地去了。

    黄秀琴抱着针扎一样的手腕去追盈珠一行人。

    翠兰那丫头不是说羲和郡主脾气好吗?

    这究竟哪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