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烧了？一张不剩？”
沈念安脸上没了一点表情，那双灵动娇丽的眸眼，此刻只有冰霜。
霍爷爷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良久才颤颤巍巍：“是……”
多一个字他也不敢说。
可这一个字，足以击溃沈念安所有的防垒。
难怪啊……
难怪当初婚礼，妈妈只是在邀请函上画上了已逝世孟阮和霍九宸的q版形象图，霍璟川就那么高兴。
原来是因为，霍璟川早就没有了和父母的合照。
那份婚礼请柬上的q版形象图，是他和父母唯一的合照。
难怪他从回来后就一直情绪不佳。
难怪他会盯着空白墙壁走神。
他其实，一直在想念自己的父母吧？
沈念安一直不说话。
旁边的霍爷爷快被吓死了。
“孙媳妇，你别不说话。”他双手合十，认错态度积极，“我错了，我是真错了。”
“那时我听信谗言，以为璟川那孩子是灾星。我失去儿子，我一怒之下我就……”
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
霍爷爷像是想起什么，脸色煞白。
他不仅烧了霍璟川和父母的所有合照，而且还是在地牢里，当着被铁链铁铐锁住的小霍璟川的面烧掉的。
时过多年，到现在他仿佛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小霍璟川绝望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
霍爷爷红了眼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沈念安冷眼看着，“老头子，你做的那些蠢事，只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够？”
霍爷爷闻言，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抬手又朝自己脸上重打了好几个巴掌。
沈念安从椅子上起身，看都没看身后自顾自抽自己耳光的霍爷爷，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离开了书房。
霍爷爷瘫坐在地，脸上满是浮肿的掌印，嘴角还流着鲜血。
他目光呆滞，眼里只有后悔。
黄老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惨样。
“霍老头，这是沈念安那丫头打的？”
“不是，是我自己打的。”
霍爷爷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黄老。
黄老听完，气的也给了霍爷爷一巴掌。
“你真是糊涂！璟川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父母早亡，没人护着。你身为爷爷不疼他爱他就算了，你还把他所有的念想都烧了！”
“你、你真是！”
他气的双眼黑了一阵又一阵，跌坐在椅子上。
他来海城。
只为两件事。
一、替霍老头处理照片的事。他不希望霍老头被江佩怡用照片威胁，更不希望老将军妻子家眷的照片流露在外。
二、他想缓和霍老头和霍璟川的关系，想让这对爷孙重修于好。
可现在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霍老头，你现在就想办法，不管找什么厉害的黑客还是找人，想办法复原照片。”
“沈念安那边，我去替你说话。那丫头看着不好说话，但心地很善良。”
霍爷爷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灰暗。
“没用的……”
他烧掉了霍璟川和父母的所有合照，就换来沈念安的冷漠对待。
如果沈念安知道，他还曾把霍璟川关入老宅的地牢，折辱了多年……
沈念安会怎么样？她肯定会想杀了他吧？
……
“妈妈，照片的事交给我吧。”
霍少琛被沈念安牵着，主动开口。
他是第一黑客。
侵入网络，在网络里寻找十几年前照片的痕迹的确很难很难。
但为了妈妈和爹地，他想试一试。
“小琛，谢谢你。”
“妈妈不用和我说这两个字。”
霍少琛懂事的摸了摸她泛红的双眼，“妈妈别哭，我不想看到妈妈哭。”
沈念安没想哭，她只是很心疼霍璟川。
“丫头。”
身后传来黄老的声音。
霍少琛牵着霍瑶瑶的手，“妈妈，我先带妹妹回房间了。”
两个小家伙走后，黄老才上前来。
“霍老头的事，我向他和你道歉。”
“他该向我老公道歉，而不是向我。不过，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他对我老公造成的伤害，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吗？”
沈念安语气冷淡，不接受道歉。
黄老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替他道歉的，不是照片的事。是他发公告承认江佩怡是霍家的大夫人，说孟阮是第三者的事。”
沈念安不想听，转身要走时，黄老又开了口。
“丫头，我不想替霍老头解释，这件事他的确做错了。但他是有苦衷的，他被江佩怡威胁了……”
“当年那场战斗，霍老头失去了33个亲人，其中就包括他的妻子。被绑去地方营地的男眷饱受折磨。而女眷和霍老头的妻子则是被欺辱……”
“那些畜生，还拍下了照片。”
“不知怎么的，照片落到了江佩怡手里。霍老头他不能拿已故妻子和亲人的名誉冒险，他只能听江佩怡的。”
黄老声音在发抖。
“丫头，我不奢求你能原谅霍老头。我只是想说，霍老头其实也很不容易。”
那场战役，他是主指挥。
那33条性命压了霍老头几十年，也压了他几十年。
不处理好这些事，他会死不瞑目。
……
晚上。
老宅在主厅举行晚宴。
主厅连同院子，摆了足足20桌宴席。
来的大多数都是霍家的远亲，还有一些海城的权贵。
霍爷爷受了打击，没心情出来。
今晚的宴席，都由江佩怡待客。
宾客和远亲对江佩怡敬酒，说着道喜的话。
“恭喜你大夫人，找回自己的亲生子。我听说霍璟川早在多年前就被赶出了海城。这以后霍家的继承人肯定就是你儿子程野了。”
“这还用说吗？以后大夫人就是霍家的当家主母了。这霍家上上下下的事，不都是大夫人说了算。”
……
江佩怡笑着与她们碰杯喝酒，眼里满是欣喜。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程野认祖归宗回霍家，到时候，她再用手里的照片逼老爷子选小野为继承人。
等到那时，她就能架空老爷子手里的权力，成为霍家真正的当家主母。
那时，整个霍家都由她说了算。
霍九宸不是爱孟阮吗？那她要他们这对恩爱鸳鸯到死都不能好好的！
她要把俩人的合墓拆开，把孟阮的骨灰喂狗！
……
“在看什么？”
宴席桌上，霍璟川把沈念安的手握进掌心。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念念在看与人攀谈的江佩怡。
“在看江贱人还能笑多久。”
沈念安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目光直直盯着江佩怡手里的酒杯。
她买通了江佩怡身边的人。
在江佩怡喝的酒里，下了点好东西。
江佩怡不是喜欢出风头吗？
那今晚就让江贱人出够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