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沉甸甸的。寒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隙中吹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这就是农村的冬天，有时候比野兽还要凶狠。一场大雪，就能带走一条人命。
屋外，雪地上留下的那些狗爪印已经开始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仿佛在为这位孤独的老人送行。
孙青山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手不自觉地握紧。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而神龙山的寒冬，总是特别漫长。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戴福德深深吸了一口烟，目光落在老秦头冰冷的尸体上。屋内的空气凝滞而沉重，墙角堆积的酒瓶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让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他低声叹息，声音里带着无奈与惋惜，“这下好了，一命呜呼。”
孙青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老秦头生前是个捡粪的，后来看过一阵子猪圈，分家后就独自过活。除了嗜酒如命，倒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昨晚的大雪封住了门窗，醉酒的老秦头没能熬过这个寒夜。
屋内的炉子早已熄灭，积雪从破损的窗户缝隙中飘进来，在地上堆积成小小的白堆。孙青山的目光扫过室内简陋的陈设，心头泛起一丝酸楚。
“走吧，先去看看其他人家。”戴福德掐灭烟头，烟灰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等巡视完了再安排人处理后事。”
孙青山点点头，将卸下的门板重新安上。跟着戴福德走出院子时，他心里暗自思量：这老丈人当个村干部，倒是尽心尽责。大雪刚停就带着自己挨家挨户查看，生怕哪家出了事。
村里的街道上，积雪厚厚一层，村民们正在清理门前的雪堆。铁锹铲雪的声音此起彼伏，混合着远处孩童的嬉闹声。
“队长！队长！”一个中年汉子踩着厚厚的积雪，冲着戴福德直招手，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我家房子塌了一间啊！”
戴福德眉头一皱，语气严厉：“你小子平时少喝两口，少打两圈牌，早就盖新房子了！现在知道着急了？”
那汉子搓着手，讪笑道：“队长，我现在真戒了，不信去问问我家那位。这不是改过自新了嘛！”
“就你？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信。”戴福德冷哼一声，但还是放缓了语气，“行了，先搬养猪场那边住着。那边房子结实，火炕锅灶都齐全。”
汉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孙青山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村里的事情，戴福德总是能处理得妥妥当当。骂人时凶，办事时却是一片热心。
巡视完村里的情况，孙青山没再跟着，老秦头的后事自有村委会操持。回到家时，戴春燕已经把厨房的积雪清理干净，正在灶台前忙活。
“回来了？”戴春燕转身看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刚熬了姜汤，你喝点暖暖身子。”
孙青山接过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下午，诊所里病人络绎不绝。
这场大雪过后，感冒发烧的不少，还有些高血压、心脑血管的老毛病也犯了。孙青山忙着看诊开方，手中的银针翻飞，一个个病人在他的治疗下逐渐好转。
“大夫，我这腰痛又犯了。”一个老大爷龇牙咧嘴地走进来。
孙青山示意他躺在诊床上，仔细查看后道：“是寒气入侵，我给您针灸一下，再开些活血化瘀的药。”
戴春燕在一旁收钱抓药，动作麻利。她时不时偷看孙青山施针的手法，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入夜后，诊所终于安静下来。
“青山哥，你说要教我医术的。”戴春燕依偎在孙青山怀里，轻声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孙青山笑着抚摸她的秀发：“明天就开始，先从认药材学起。”
第二天一早，孙青山取出一本《本草纲目》，指着诊所里的松华柜道：“这里面的药材都有标注，你先把每味药材的性质、功效都记下来。等你能分清这些药材，就算过了第一关。”
“这书也太厚了吧？”戴春燕翻着书页，眉头微蹙。
“这本医典收录了接近两千味草药，一万多个方子。”孙青山解释道，“不过你现在只要记住咱们柜子里这一百多味就行。”
戴春燕眼睛一亮：“那我一定好好学！”
她拉开松华柜，开始认真辨识每一味药材。孙青山在旁边看着，时而指点几句。松华柜里的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戴春燕一边翻书一边记录，神情专注。
“这个是当归，那个是川芎，对不对？”戴春燕指着两味药材问道。
“没错，这两味都是常用的补血活血的药材。”孙青山点头，“当归性温，味甘辛，可以补血活血；川芎性温，味辛，善于活血行气……”
过了好几天，雪停了，小火车终于恢复了运行。欧德胜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眉头紧锁。两万多块钱放在家里，这几天他连觉都睡不好。不是他胆小，而是这笔钱在屯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这个年代，两万块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十年。
“德胜，准备好了吗？”门外传来民兵小李的声音。
欧德胜深吸一口气，拿起装钱的布袋。“走吧，趁着火车刚通，赶紧把钱存进银行。”
几个民兵簇拥着欧德胜，匆匆赶往场部的邮政银行。一路上，欧德胜的手始终紧紧攥着布袋，生怕出什么意外。
终于到了银行，欧德胜如释重负地把钱存了进去。“总算安全了。”他长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与此同时，孙青山的诊所里已经挤满了病人。小火车一通，周边屯子的病人纷纷赶来看病。
“老大爷，你这病拖得太久了。”孙青山看着面前的老人，眉头微皱。他的手指轻轻按在老人的脉搏上，感受着那微弱而不规则的跳动。
“没事没事，就是咳嗽，喝点姜汤就好。”老人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脸上带着倔强的神色。
孙青山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这不是普通咳嗽，是慢性肺心病。再拖下去，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