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抬眸,望向顾砚洲。
灯光下,光线半明半暗。
从他的角度望去,男人低眸,俊美无匹的侧脸,凤眸精致,棱角分明的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他和小墨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温柔。
可她想,这也是为何,他明明结婚了,却又一次俘获自己的地方。
他有孩子以后,更有魅力了,作为一个爸爸,他负责,且温柔,这是之前从未显现过的地方。
因此,林诗语越来越对他着迷。
顾书墨坐在顾砚洲怀里,男人的手指尤其修长,握着铅笔,骨节分明,指尖如玉。
只不过寥寥几笔,就又勾勒出一个孩子。
孩子一头柔顺服帖的黑发,牵着男人的手,表情带着帅气的冷酷。
顾书墨粉糯糯的小脸红了红。
这是他。
顾砚洲薄唇轻轻掀起一抹弧度。
他笑起来是尤其好看的。
偏偏他不爱笑。
也只有面对小墨的时候,他难得笑一下,却是穷尽词汇都无法形容的英俊。
顾书墨望着这张画纸,嘀咕了一句:“两个人的话,就不算全家福了吧。”
冷不丁的,他提议道:“要不然,把诗语阿姨一起画上去吧。”
顾砚洲:“要画诗语阿姨吗。”
顾书墨如捣蒜一般点点头。
顾砚洲转过头,看了林诗语一眼,似乎是在通过观察,用眼睛描摹她的每一寸五官。
不知为何,林诗语被他看得有些脸红了。
他不是知道她的样子吗,竟然还要盯着她看那么久吗。
不多时,顾砚洲低下头,又用画笔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洁白的长裙,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小墨的身侧,墨色的秀发垂肩,漂亮的红唇,笑意嫣然。
顾书墨一下子怔住了。
爸爸的画工了得,虽是几笔,但神态鲜活。
“这下,老师一定不相信,这是我做的手工作业了!”
顾砚洲道:“你可以负责上色,也算是参与完成了。”
顾书墨道:“好!不过,我肚子饿了,可以等吃完饭再上色吗?”
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云初站在房间门口,“小墨,晚饭做好了……”
她话说到一半,却看到林诗语和顾砚洲也在。
他们似乎在陪小墨做功课。
云初怔了怔,脸色有些不自然:“饺子做好了,下楼吃吧。”
顾砚洲起身,小墨从他怀里跳到地板上,欢呼雀跃地跑到门口:“哇!可以吃好吃的水晶虾仁饺子了!”
林诗语走过来,对云初笑了笑:“云初,听小墨说,你做的饺子特别好吃,我今天有口福了。”
云初不语,只是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地给她让了位置。
她这儿子,倒是会献宝。
觉得她做的水晶饺子好吃,就迫不及待让他的诗语阿姨也赶紧尝一尝。
敢情。
这是拿她当保姆使唤了吗。
就这一点,让云初有少许的不痛快了。
但很快,她又释然了。
既然心甘情愿做一件事,她自愿献殷勤的,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不得,没有下次了。
顾砚洲和林诗语走下楼之后,云初朝着那张桌子看了一眼。
桌上铺着一张草稿画。
鬼使神差的,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画。
竟然是全家福。
而且,她能看得出来,这不是小墨画的,笔触成熟,走线极稳,看样子,是顾砚洲的手臂。
再看向画的内容……
三个人,两大一小,好似全家福,可画中唯一的女人,却明显不是她,看着倒像是林诗语。
这是全家福吗?
所以,小墨的全家福上,没有她这个妈妈。
云初笑了笑,并不觉得意外,换作从前会让她破防的事,如今看来,倒也心平气和。
原来,一旦对人不再抱有期待,就不会有任何情绪波澜了。
罢了。
反正她这趟来的目的,就是给小墨做饺子吃。
云初下楼,进了餐厅。
她一共下了五十个饺子。
因为她包的是粤式饺子个头不算大,以顾砚洲的胃口,大概吃三十五个,小墨吃十五个。
刚进餐厅,就听到小墨的疑问声。
“咦?怎么没有诗语阿姨那一份呀?”
保姆吓了一跳。
她忘了和云初说,林诗语也来了,所以,云初自然没有准备林诗语那份。
但,顾砚洲在场,她不敢解释怕背锅。
顾砚洲看向保姆:“不知道有客人来吗,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吗。”
保姆冷汗津津道:“我提醒过太太了,当时太太可能在忙,所以没听到吧。”
顾砚洲又看向云初。
太忙,没听到?
究竟是没听到还是故意没有准备。
云初道:“反正,饺子我都包好了,剩下的放冰箱了,不够的话,再叫人下是一样的。”
她怕顾书墨再想吃,她也不可能为了伺候他这张嘴来回跑动,所以一次性包了很多,多下来的,直接放进冰箱保存起来了。
顾书墨有些担心。
因为他吃过厨师下的饺子。
顾宅的厨师,虽然中西餐都是一把好手,但反而是这样简单的家常菜,坐起来没什么灵魂,他不知道,家里厨师下的饺子,会不会有妈妈下的好吃。
云初道:“林小姐,你也不是外人了,既然你把这里当成了自个儿家,想吃什么自便不好吗?”
林诗语一笑:“从小没有人教过我做饭,所以,厨房真不是我拿手的天地。”
言外之意,她和她是不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
顾砚洲突然将手边的饺子推到林诗语面前。
林诗语惊讶道:“砚洲?你这……”
顾砚洲:“你先吃吧,我再让厨师下。”
反正,他也没什么胃口,而且他也看得出来,云初不想为了林诗语下一遍厨了。
顾砚洲吩咐保姆道:“让厨师再下三十个饺子。”
保姆:“好的。”
云初懒得理会他们,转身走到客厅,拿起包和外套,就朝着车库走去。
在厨房忙这么久,她什么都没吃,也觉得肚子饿了。
可顾砚洲只让保姆下自己那份,完全不顾她也饿着肚子。
可见。
她在这个家,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