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没有回答，唇角却已经崩成了一条直线。
“对不起。”乔颜率先开了口，“知妤，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知妤打断了她的话，“不知道我在这里？我看不是吧？他们不都说了吗？你已经知道我今天要来，陆湛特意让人将你带走了，不就是为了不跟我撞上吗？”
“可你现在还是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不甘心么？”
知妤的声音冷静。
这一字一句之间，却好像是一只手，将乔颜的伪装直接撕了下来。
乔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陆湛。
后者的脸上是一片冷肃。
“好了，现在也不用藏着了。”
知妤又说道，“反正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不奉陪了。”
话说完，知妤也想要将陆湛的手甩开。
但陆湛却依然紧扣着她不放。
知妤沉下眸色，“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把手给我放开！”
陆湛抿着嘴唇，“跟我回去，我会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
知妤却是笑，“陆湛，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从你不断说谎骗我时，你就已经……失去了跟我谈判的资格。”
话说完，知妤也将她的手甩开了。
乔颜却在这个时候上前，“知妤，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陆湛也是没有办法，是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知妤反问她。
乔颜不说话了，只转头看向了陆湛。
但后者并没有理会她。
他直接上前，一把将知妤抱了起来！
“放开我！”
知妤立即喊了一声，一边挣扎着要将他的手推开。
眼见他纹丝不动后，知妤干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用了狠劲。
就好像是要借着这样的办法，将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全部就此宣泄出来一样。
陆湛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但手也依然没有松开。
知妤尝到了舌尖的腥甜味。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将牙尖收了起来。
然后，她问他，“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问题让陆湛的身体微微一震，但他依然沉默。
知妤抬起眼睛，眼眸中是一片冷静，“是王默的吗？”
陆湛依旧沉默。
但这一次，知妤知道不是默认的意思。
毕竟就好像张书瑶说的那样，如果孩子是王默的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除非……不是。
要不然，陆湛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将乔颜藏起来？
“是你的，对吗？”知妤咬着牙说道。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不是。”
陆湛终于开口了。
可知妤只是笑，“你看我会相信吗？陆湛，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正好这个时候，陆湛已经带着她到了停车场。
知妤并没有等到他将自己带入车内。
而是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直接转身就跑！
“温知妤！”
陆湛的声音立即传来。
可知妤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回去后会面临什么。
陆湛会对付她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套路。
所以他很有可能做的，就是将她关起来。
知妤并不想要这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什么地方，但她现在宁可在街上晃荡，她也不想回去。
不想被当成一只鸟儿一样地……被关起来。
“温知妤！”
陆湛还在后面追着。
知妤下意识想要转头看一眼两人的距离。
但她刚转身，却看见陆湛那瞪大了的眼睛。
说来好笑，认识这么长的时间，知妤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生动和剧烈的表情，就好像是眼前出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知妤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的。
直到那辆车飞速而来，再狠狠撞在了她的身上。
“咚”的一声，知妤最先听见的是自己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飞起，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内脏搅动破口的痛感来得剧烈而迅速，鲜血迅速从自己的身下蔓延开。
耳边有断续的尖叫声。
然后，是陆湛迅速冲了上来。
他似乎是想要将她抱起的，但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又生生停在了原地。
大概是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这一瞬间，知妤的第一个反应也是伸手去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里的痛感，最为明显。
如同身上有一块隐秘的血肉，正在疯狂地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剥离开。
知妤疼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可她突然又觉得轻松了。
她本来就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将“他”留下来的。
他不应该作为自己离开这里的筹码。
她也知道，其实陆家的人包括陆湛他自己，都不会欢迎他的到来。
所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或许就是痛苦的。
这是知妤不想看见的事情。
而现在……她好像终于不需要有这个顾虑了。
想到这里，知妤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她的身体太疼了。
疼到就算她只是扯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都觉得撕裂。
而这个时候，陆湛终于上前来了。
“温知妤……”
他的声音好像在颤抖着。
但知妤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毕竟他那样冷血的一个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他未必都会有多少的情绪波动，又怎么可能会……害怕颤抖？
于是知妤下意识想要去看看他的表情。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楚，医院中已经有医生冲了出来，将陆湛撞开了。
而但知妤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黑暗也将她的意识全部吞没。
之后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
亦或者说，是她不愿意记得。
有时候，身体里对于一些痛到极致的感受，是会选择性的失忆的。
以前知妤听见这样的言论还觉得有些可笑。
直到今天她自己亲身经历了后才知道——是真的。
她还能记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时，真的很痛。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也无法描述。
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在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