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看着沈砚舟疯狂的模样,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

    曾经那个说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如今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沈砚舟,”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赢了。”

    这句话让沈砚舟的动作僵在原地。他看着黎漾空洞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黎漾在挣扎中摸到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尖锐的棱角硌进掌心时,她忽然安静下来。

    沈砚舟扯开她最后一缕遮挡的碎布,却在对上她空洞眼神的瞬间,后颈窜起一阵寒意。

    "黎漾?"他试探着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却被她突然暴起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

    锋利的玻璃片已经抵住她的颈动脉,血珠顺着晶莹的刃面缓缓滑落,在锁骨处晕开一朵妖冶的红梅。

    “别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平静,却比嘶吼更让沈砚舟感到恐惧。

    他看见她泛红的眼眶里蓄满绝望,那些曾经倒映过他身影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沈砚舟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好,我不过去,你先把东西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你怎么毁了我的人生?”黎漾轻笑出声,震动的脖颈让玻璃片又陷进几分,“沈砚舟,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沈砚舟死死盯着黎漾手中的玻璃片,仿佛那是一把扎进他心脏的利刃。

    “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通红,“我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让你宁愿选择死,都不愿意再让我碰一下?”

    他踉跄着向前半步,见黎漾将玻璃片又往颈动脉压了压,才惊恐地停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黎漾会在他加班时默默煮一碗面,会在他疲惫时温柔地环住他的腰,而如今,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里,只剩下对他的厌恶和决绝。

    “我们曾经那么好,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沈砚舟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崩溃,“就因为顾逸尘?”

    他的理智早已在嫉妒和愤怒中支离破碎,此刻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黎漾。

    “沈砚舟,”黎漾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我们早就回不去了。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

    这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沈砚舟但凡听进去一句,都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沈砚舟剧烈地摇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不,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从前那样……”

    “重新开始?”黎漾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讽刺和悲凉,“沈砚舟,你以为感情是可以随意重启的机器吗?一句重新开始就想抹去一切?”她攥着玻璃片的手微微发抖,“我累了,真的累了。与其在这段窒息的婚姻里继续痛苦,不如让一切都结束。”

    沈砚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别这样,老婆,求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毯上,“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顾逸尘开完会,刚走出办公室,就见江松青快步走来。

    “顾总,我刚在地下室没有信号,黎助理发了好多信息过来,家里出事了,说是有人砸门,还要拆家。”

    顾逸尘的瞳孔瞬间紧缩,手机屏幕上黎漾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半小时前。

    沈砚舟?

    他转身冲向电梯,江松青差点没跟上他的步伐。

    不用顾逸尘交代,江松青一路把油门踩到底,连着闯了两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回香榭公馆。

    路上,他想了又想,没忍住开口:“黎助理这个前夫,确实有点难缠……”

    顾逸尘微微抬眼:“江叔,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江松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视镜里映出顾逸尘紧绷的下颌线。

    他笑道:“我只是觉得,让人砸了沈砚舟新房装修,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顾逸尘沉默片刻,“确实。”

    “不过黎漾现在是我的员工,沈砚舟性格偏激又难缠,住在楼下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我这是在规避风险。”

    规避风险?

    真的是这样吗?

    江松青试图说服自己。

    顾逸尘见江松青不太相信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让人砸的时候,房子还是江川的。”

    江川的东西,砸了也就砸了,反正那货也是跟风买的。

    只是他没想到,沈砚舟的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合同签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车子猛地拐进地下车库,剧烈的颠簸差点把车载香薰甩飞出去,顾逸尘率先下了车。

    电梯急速上升,数字跳像18楼时,李助理还在门外纠结着要不要报警。

    他看到顾逸尘和江松青时,眼睛发亮,像是找到了救星,“顾总,我们总裁情绪有点激动,您看能不能……”

    顾逸尘看着吞吞吐吐,不敢说真话的李助理,冷道:“你们总裁的情绪可不归我管。”

    李助理被顾逸尘冰冷的眼神刺得后背发凉,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我是怕沈总没控制住情绪,对黎小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还请您帮帮忙。”

    顾逸尘下颌绷成冷硬的直线,抬手叩门的动作却十分沉稳。

    沉闷声响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的寂静后,门锁转动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扉缓缓开启的瞬间,血腥气混着瓷器碎裂的冷冽扑面而来。

    顾逸尘的目光精准锁定在蜷缩在沙发角落的黎漾身上,她脖颈处蜿蜒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手中那片泛着冷光的玻璃片更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李助理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是,这就把门打开了?

    那他先前在门口嚎了半天算什么?

    沈砚舟头发凌乱地挡在眼前,西装外套不知去向,衬衫领口大敞,露出染血的锁骨。

    他摇摇晃晃地挡在黎漾身前,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顾逸尘:“顾逸尘,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