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夏倚在门边，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偷偷开启的录音功能界面在黑暗中泛着幽蓝。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沈砚舟喉结滚动，他望着黎漾的目光里透露着小心翼翼，“我会召开记者会，亲自澄清所有事。”
黎漾突然轻笑出声。
她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尾音，像冬日窗棂上裂开的冰花：“澄清什么？澄清我不是插足你们感情的第三者，还是澄清我没有出轨？”
她抽出张照片甩在桌上，画面里沈砚舟与林疏月在酒店门口拥吻，闪光灯将两人面容照得纤毫毕现，“你们颠倒黑白，把你婚内出轨都说得这么高大上，还反过来往我身上泼脏水？”
黎漾盯着沈砚舟，突然拔高了音量：“沈砚舟！你到底还要祸害我到什么时候！”
姜夏握紧的手机差点滑落，录音界面的红色圆点还在倔强跳动。
沈砚舟向前一步，急切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黎漾打断他，“林疏月从国外回来的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历了车祸，绑架，还有舆论的抨击，你一句不知道，就盖过了她们所有的罪行吗？”
黎漾越说越激动：“沈砚舟，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是不是早就跟林疏月分手了？”
沈砚舟点头：“是。”
黎漾：“林疏月回国，你跟她旧情复燃，出轨的人是不是你！”
沈砚舟：“是我。”
黎漾：“我出轨的事情，是不是你妈为了撮合你和林疏月而造得谣！”
沈砚舟：“是，引导舆论是我妈做得太过分了，我已经让公司的公关控制舆论，我保证以后也不会让她们再伤害到你。”
好了，口供差不多齐全了。
“沈砚舟，你的保证一文不值。”黎漾突然冷静下来，她直直地看向沈砚舟，认真道：“林疏月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绑架我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现在有林家撑腰，对我下起手来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沈砚舟，你这样纠缠着不离婚，他们对我的伤害就不会停止，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应该让我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沈砚舟的指尖在茶几边缘无意识地摩挲，像是想抓住最后一丝温度。
黎漾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将他最后的侥幸击碎。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辩解都如此苍白无力。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只听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眼前的黎漾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曾经，她是他疲惫生活中的光，是他无论多晚回家都能看到的温暖灯火。
而现在，她的目光冰冷如霜，将他拒之千里。
他踉跄着扶住茶几，身体微微摇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过去的画面：求婚时她眼中的喜悦，婚后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还有那些温柔的相拥和甜蜜的亲吻。
可这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我只是……”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只是想保护你……”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这句话有多可笑。
他所谓的“保护”，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
姜夏收了手机，讽刺道：“沈总，这个时候就不用装深情了，黎漾之所以会遍体鳞伤，都是拜你所赐，只要你配合办了离婚证，你妈和林疏月都没有针对她的理由，她也就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就当做做好事，放过她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林疏月和母亲牵着，在这场闹剧里越陷越深，最后亲手毁掉了最珍贵的东西。
他机械地直起身子，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黎漾的身影在他眼前模糊，他努力想要看清她，却发现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转身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
走出香榭公馆，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却无法吹醒他混沌的大脑。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闪烁，映出他空洞的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该走向何方，只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找不到归宿，也看不到希望。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姜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比黎漾还要着急，“他这是几个意思，到底是离还不离？”
黎漾看向窗外，视线飘向远处，“他应该不会再纠缠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某种释然的空洞。
姜夏松了一口气，“他要当真拿得起放得下，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她拿出手机，将刚才的录音反复听了三遍，突然重重拍在茶几上：“有了这个证据，沈母也就嚣张不起来了。”
黎漾却按住她的手，目光平静得可怕：“还不到时候。”
她点开手机里的财经新闻，沈氏股价现在十分动荡，“沈砚舟现在自身难保，我们这个时候出手，只会让他更难招架。”
“你还在替他着想？”姜夏猛地抽回手，“他把你害成这样，你居然还……”
“我只是不想让仇恨蒙蔽理智。”黎漾冷静道：“沈母和林疏月固然可恶，沈砚舟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是活该，可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如果沈家不能翻身，沈母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到时候她只怕会更疯狂，我想把离婚证拿到手再做打算。”
姜夏咬着下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凌乱的痕迹：“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林疏月最近频繁出入沈家老宅，鬼知道又在谋划什么！”
更让她惊讶的是，林疏月居然是林氏林老爷子的孙女。
一想到这儿，姜夏就满脸不屑，“还真是山鸡变成了野凤凰，看把她给神奇的。”
黎漾失笑：“好啦，不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晚上我们吃烤肉，我都订好餐了，一会儿就送来。”
看在美食的份上，姜夏的气当下就消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