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左手边立着位身着玄色唐装的下属。
对面沙发上，林老太爷的小儿子林仲平指尖摩挲着骨瓷茶杯，银灰色西装熨帖笔挺，袖口的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芒。
沈砚舟则斜倚在屏风旁，面无表情。
看到这个阵容，顾逸尘瞬间明白了孟老组织这场饭局的目的。
大约是林老头请他来当和事佬的。
沈砚舟怎么也在这里？
黎漾瞪大眼睛，下意识攥紧手包。
这种场合，这家伙该不会闹事吧？
从她进门开始，沈砚舟就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
孟老先生的龙头拐杖轻叩地面，青石板发出清响：＂听说你最近在澜海搅得风生水起啊。＂
他目光扫过黎漾，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在烛影里微微收缩，＂这位是？＂
顾逸尘侧身让黎漾上前半步，姿态疏离却透着护持：＂孟老，我的首席助理，黎漾。＂
黎漾刚颔首致意，“孟老好。”
孟老先生突然抬手，“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先入座吧。”
他月白长衫袖口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左手边的玄色唐装下属阿木上前半步，垂首拉开主位旁的雕花餐椅。
黎漾刚跟着顾逸尘落座，就感到沈砚舟的目光如芒在背。
林仲平指尖摩挲着骨瓷茶杯，忽然开口：＂顾总，林氏的贷款．＂
“仲平，”孟老突然打断他，“顾总才刚坐下，你未免也太心急了。”
孟老皱眉，对林仲平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虽然答应来当和事佬，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让顾逸尘卖他这个面子。
毕竟顾家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这林仲平还是林老头培养的接班人，也这么沉不住气，哪有人刚坐下就开口的。
林仲平被孟老打断，指尖摩挲着骨瓷茶杯的动作一顿，杯中的普洱泛起细微涟漪。
“是是是，是我不懂事了，我自罚三杯。”
他拿过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开始喝酒，三杯白酒下肚，仍旧面不改色，喉结滚动时，喉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顾逸尘端起茶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林总好酒量。”
他转眼看向沈砚舟，“不知道沈总今晚又是来做什么的？”
林氏是有求于顾逸尘，林仲平才放下身段，而沈砚舟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已经打算跟林氏联姻了？
这样的话，倒是说得过去。
沈砚舟这才勉强收回视线，嘴角微动，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顾总，林氏现在和沈氏是合作关系，还请您高抬贵手。”他晃了晃酒杯，“毕竟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沈砚舟居然说软话了？
黎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着。
这人是被夺舍了吧？
还是说明天地球就要毁灭了？
他之前好几次见顾逸尘，都是出言讽刺，针锋相对的，今天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最后一句还是有点欠就是了。
孟老先生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顾家小子，既然他们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看．＂
＂孟老，＂顾逸尘打断他，＂你我都是商人，在商言商，沈氏和林氏的合作，与顾氏无关。但林氏项目的预算漏洞，上个月就该补齐。＂
他的指尖在茶盏边缘停顿半秒，＂城南地块的环评报告，似乎也有些问题。＂
言下之意：他都是按规矩办事，对事不对人。
林仲平的脸色瞬间煞白，银灰色西装袖口的袖扣在灯光下抖了抖：＂顾总这是何必．＂
看样子，顾逸尘是不会轻易松口了。
沈砚舟突然起身：“其实我今天来不单单是为了林家，也是诚心想要跟顾总道歉的。”
顾逸尘挑眉：“沈总这话从何说起？”
沈砚舟咬牙说道：“之前因为误会了你和我……前妻的关系，言语上有诸多冒犯，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不等顾逸尘做出反应，孟老就哈哈一笑：“年轻人，难免年轻气盛，”他看向顾逸尘，“小顾啊，你看小沈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是……”
孟老先生的龙头拐杖轻叩地面，青石板发出清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月白长衫袖口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顾家小子，你看沈总都＂
顾逸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既然是道歉，是不是该拿出诚意来？孟老，您说呢？”
沈砚舟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抓起桌上的白酒瓶猛灌下去。
透明酒液顺着他下颌滑落，浸湿了银灰色西装领口，在烛光下泛着狼狈的光。
黎漾有些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沈砚舟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狼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总要是不原谅，＂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液，目光却飘向黎漾，＂我就喝到您满意为止。＂
说着，他又猛灌了好几杯。
沈砚舟似是喝醉了，突然踉跄着扑向黎漾，酒气熏得她下意识后退。
顾逸尘的手臂却先一步横在她身前，西装面料擦过她锁骨，带来微凉触感。
沈砚舟的额头＂咚＂地撞在顾逸尘手肘上。
顾逸尘：“沈总当年上学的时候是不是选错了专业，我觉得表演系倒是更适合你。”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手臂微微用力，让沈砚舟往另一边歪去，然后迅速收回手。
沈砚舟摇摇晃晃地站着，他猛地仰头又灌下一杯酒。
孟老看着顾逸尘强硬的态度，又瞥了眼瘫软在旁的沈砚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向左手边的玄色唐装下属阿木使了个眼色。
阿木心领神会，垂首上前半步，＂顾总与孟老多年未见，难得聚首，不如让黎助理代顾总喝杯薄酒，权当给孟老接风？＂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端起桌上的酒壶，把黎漾面前的酒杯满上。
黎漾握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她盯着面前的酒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这灌酒未免有点过于明显。
她酒量浅得可怜，上次醉酒的狼狈还历历在目，她下意识看向顾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