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月星星眼,猛地点点头。
谢沉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饿不饿?朕让他们传午膳。”
裴听月摸摸肚子,确实有点空,她埋在谢沉肩窝里回道:“抱一会再用膳。”
谢沉轻抚着她的后颈,眼底划过一抹宠溺:“嗯。”
裴听月昨夜说有话跟他说,是真的有话,这一个半月不见面,她将受的委屈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谢沉听后怜爱吻了吻她手背,轻声说,“辛苦我们听月了。”
裴听月微微摇头:“只是辛苦了一点点而已,为了咱们的孩子很值得。”
谢沉无奈叹息一声。
怀中人并不懂得爱人先爱己的道理,固执地把他和这个孩子放在第一位。
原本他觉得这样没什么,甚至享受其中,可如今却有点不同的看法。
他的听月很好很乖巧,不必将姿态放得那么低。
谢沉不得不承认,他心疼了。
只是这样观念,强行改不掉,只能潜移默化地教导着。
反正他们时间还长,慢慢来吧。
承明殿传了午膳。
谢沉带着裴听月在膳桌前坐下,耐心地给她夹菜。
裴听月开始害喜了,但这次却没有呕吐的感觉。
这膳食没油腻的菜肴,尽是些清爽之物,光是看着就很开胃,吃下去更是惊艳。
裴听月这些天就没吃饱过,今日遇到了合胃口的膳食,便多吃几口。
用完膳之后,人懒洋洋的,也不想动了。
谢沉拉着她去殿前走一圈,才把人放回寝殿里歇息。
而他则去了御书房,亲自去接她,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得快点处理一下政务,晚上才好陪她。
裴听月一连在承明殿过了几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出了上朝,她整日里和皇帝黏糊在一起,都快要分不开了。
直到秋意渐冷,下了一场凉雨后,裴听月打算收拾一下宫里,才回了长乐宫。
她指挥着人,将夏日用的被褥一应换下,夏天穿的衣裳也叠好放在了柜子底下,隔开房间的珠帘也撤了下来,换成了泥金纱帐。
还有皇帝和贵妃的赏赐,能摆得她就让宫人摆上。
两盆珠玉穿成的盆景,放在正间主座两旁的梨花木小几上,字画摆件她挑了合适的也挂好了。
这一通下来,硬生生将后殿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一眼看过来,尽显贵气。
那套金阙楼台头面太过华贵,平日戴出去太高调了,她打算等着隆重场合再戴,叫人锁在了妆奁的最底层。
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她也放了起来,等她日后位分高了,可以镶嵌在冠上。
还有那几匹绸缎和云锦,她让云舒送去了绣房,她肚子慢慢大了,去年秋日的宫装是不能穿了,得做几件宽松点的。
至于那一匣子金子,裴听月数了数,竟有五百两,换成白银这可是五千两!
这几年内,她是不会缺银子了。
裴听月让云舒把这匣子放好,等她手里的几百两花完再用这个。
后殿不大,看起来好拾掇,但全部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了。
裴听月一边坐在榻上歇息,一边挑着秋装,新宫装没做好,她要先找几件带去承明殿。
来之前,她答应了皇帝,会赶快回去,没想到忙到这个时辰,她得加快点速度,好歹在晚膳之前赶去。
刚挑好衣裳,梁安进了殿内,“婕妤,沈婕妤瞧着往承明殿的方向去了。”
沈婕妤虽被降位,但没被禁足。这些时日她还是经常去承明殿给沈首辅求情,虽然皇帝都不见她,但她还是坚持去,仿佛只要跪久了,皇帝就会顾念旧情放过沈首辅似的。
闻言,裴听月叹息一口气。
梁安已将她安排的事情做好,就等她给沈婕妤致命一击呢,今天,她是没法躲闲了。
她轻抚上小腹,暗叹:你可要在母妃肚子里乖乖的,不要调皮出差错,母妃要为你争前程去了。
裴听月面容平静:“咱们也走吧。”
半炷香后。
轿子停下了。
云筝打着轿帘,云舒搀扶着裴听月出来。
裴听月站定后,仰头看着天色。
原本大雨过后,天已经放晴了,刚刚还一碧如洗湛蓝晴空在此时倏尔暗了下来,层层乌云堆叠,遮天蔽日。
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裴听月吐出一口气,看着跪在承明殿前的身影,移步过了去。
她温声提醒:“这天看着快要下雨了,沈婕妤快回宫去吧。”
沈婕妤看到是她的那一刻,眼里翻涌着怨恨恶毒。
都是这个女人。
都怪她迷惑了阿沉!
她和父亲才落得这个地步!
裴听月见她瞪视着自己,她也不生气,反而好言相劝,“沈婕妤,皇上因着上次的事情心里有气,才没见你的,不若你先回宫,等过段时间,皇上气消了,自会见你的。”
沈良妃清艳的面容微微扭曲,她情绪有些激动:“我和皇上的事,还容不得你这个贱人置喙!”
裴听月有些受伤:“我与你同为婕妤,沈婕妤怎可这样辱骂我?”
沈婕妤恶狠狠道:“骂你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就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吗?”
裴听月没说话,只暗暗勾了下唇角。
沈婕妤看着她偷笑,整个人都炸开了,她颤巍站起来,指着裴听月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得意什么?你以为皇上真的喜欢你吗?!”
裴听月不紧不慢地抬眸,“对呀,皇上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心里有我。”
听了这话,沈婕妤又哭又笑。
阿沉竟然真的对这个贱人说喜欢!
当年她受宠时,阿沉都不曾说过这话!
还真是…宠爱这个贱人!
沈婕妤怒火中烧,理智已没剩下多少了,“你这个贱人,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吧?”
裴听月不解:“沈婕妤这是什么意思?”
沈婕妤走至她跟前,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皇上真的期待你腹中这个孩子降临吧?”